高中篇(Ⅵ)-《银河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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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倒是很喜欢她。
不过那些喜欢与否,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除了……
宋晚栀抬眸,微微一怔,回头向身旁走过的树后看去。
并没有人。方才她的余光里仿佛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但似乎又只是因为想起了那个人而产生的错觉。
也对,江肆怎么会在这里呢。
一定是最近看到他太多太多次,所以都要形成习惯性记忆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宋晚栀在心底不知道第多少遍告诫过自己,这才收拾起因为想到某人而变得有点凌乱的心情。学生方队朝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电影院走过去。
电影院的几个放映厅大小不同,其中四到七班分到了最大的巨幕厅,能容纳三百人左右。
学生一多,难免不好控制。尤其刚从放映厅两个后门进场的时候,整个影厅内都能听见嘈杂兴奋的讨论和老师以及班委们维持纪律的声音。
“陡坡!台阶!不许推搡,注意脚下!”
“按顺序进,不准随便坐!”
“你,就站过道的那个,哪个班的,赶紧坐下!”
“……”
巨幕厅内是阶梯坡度式的座位设计,即便是后排也不需要担心被遮挡屏幕,于是座位安排就按照班级,四班五班居前,六班七班居后。
宋晚栀坐的是六班最后一排最外边靠过道的位置。
两后门进场,他们就是最后一批,几乎是刚坐下,影厅内的大灯就一下暗了下来。
宋晚栀犹豫了下,只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摸索着,试图把没来得及放好的水杯搁进座椅扶手前的水杯槽里。
就在此时,她身后几步远外,影厅的后门之一被人推开。
一道光块投在她脚旁的过道上,一两秒后又随着关门而消失不见。
宋晚栀没回头。
估计是随队的哪个老师晚了几步才刚进来,她们这边位置已经坐满了,料想也不会过来。
宋晚栀这个想法还没完全闪过脑海——
她在黑暗中摸索水杯槽的手腕突然被人轻轻一托,向前挪了两三公分的位置:“这里。”
咔哒。
保温杯卡进水杯槽里。
宋晚栀的心跳跟着狠狠掉了一拍。
耳边那个低哑的似乎因为跑动而带上轻微的喘.息声线,几乎吓得她要跳起来,却又在第一秒麻掉了她半边身体的活动机能。
宋晚栀没敢说话,也没抽手。
于是黑暗里那人就轻勾着她手腕,屈膝低身,干脆在她座位旁的坡度台阶上坐了下来。
宋晚栀僵了好几秒,慢慢侧过身。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在远处大屏幕的昏暗光线的辅助下,模糊看出轮廓。说不上是那人额角一绺碎发翘起的不羁弧度还是那人清峻的侧颜线条,总之很轻易的,她就把江肆认了出来。
“你,你怎么来了。”女孩惊得声音都还温软带颤。
“嘘,”少年攥着她手腕,轻歪过身,玩笑道,“混进来的,被人发现会被抓走。”
宋晚栀:“?”
江肆更低轻下声:“你应该不忍心看你们班可怜的贫穷的不领工资还倒贴的助教老师就这么被带走吧?”
宋晚栀:“…………”
与之同时。
影厅外,电影院内的购票窗口。
攥着粉红钞票的收银小姐姐欲哭无泪地对着经理:“我真的不想让他进来着,但是他给我看学生证了,确实也是安乔中学的学生,然后就非要买一张票。”
“今天的位置在系统里都录入为满座了,”经理皱眉,“你卖得他什么位置?”
收银小姐姐迟疑了下,小声:“是他自己说的。”
“什么?”
“站,站票。”
“……”经理:“?”
巨幕影厅内。
宋晚栀当然不知道江肆是靠“发明”了电影院站票这种离谱说法进来的,但电影已经开场,再想计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她只好忍下再追问的念头,想等电影散场再说。
不过江肆显然不是个安分的。
电影开场就是个黑漆漆的暴风雨夜,雷声轰鸣。
巨幕厅里是3d环绕音,宋晚栀只觉得脚下都在震动。这开场多少有点瘆人,但她却心不在焉很难入戏,只想先把自己被江肆“挟持”的胳膊抽回来。
江肆却反而把她的手腕反捉得离他更近。
宋晚栀神色赧然微恼,趁着这没顶的背景音,她轻着声:“江肆,你干什么。”
“我怕。”江肆坦然极了。
宋晚栀:“?”
像是配合那句话,某人搭在她手腕上的指节真假难辨地轻抖了下。
宋晚栀跟着一僵。
其实心里宋晚栀是不信的。
江肆在她的记忆里总是桀骜又恣肆的,她从没见他怕过什么;而这个人又总是散漫、不正经的,她分辨不出他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真心。
但哪怕就只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是真实的可能性,宋晚栀也没忍心把手抽回来。
即便他攥得并不紧。
即便他给足了她退后的余地。
巨幕厅里的暴风雨还是停歇下来。最后一排的过道间,女孩的胳膊却没有收回,始终任江肆扣着手腕,抵在额旁。
整场电影在影厅的屏幕上淌过。
大约是为了响应减负活动的号召,学校组织的这场电影活动的选片,很是少有地选了一部刚上映的悬疑电影。
在剧情、选角演技和光影以及音乐都水平在线的前提下,电影很轻易就把观众带进了紧张情绪里。
宋晚栀也难得入神,以至于忘记了胳膊和胳膊上“挂”着的某人。
于是在最后一幕恢弘的背景音乐里,电影陡然推向真相的高.潮,然后整个巨幕猝然暗下,而全场灯光亮起的时候,宋晚栀和其他人一样并没能回过神。
她是被起身的前排男生那声“卧槽”给惊醒的。
顺着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宋晚栀后知后觉地僵着转头,看向自己身旁过道——
开场时候把“我怕”说得真实又坦然的某人,此刻正扣着她手腕在掌心,抱着她胳膊靠在扶手上睡得又香又沉。
直到被这声打搅,江肆碎发下半遮着的眉峰缓慢一皱。
长睫困倦而不耐地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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