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落了吗-《银河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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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困的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江肆还没回来,宋晚栀也就没动,握着那只牛奶盒安静地按他的笔记看书。

    今晚大概是她来大学以后过的最最最开心的一天了。

    宋晚栀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身旁有阴影罩下来,淡淡的影儿投在她面前翻开的书页间。

    宋晚栀侧回身,看见一个停在桌旁的陌生女生。

    那个女生红着眼圈,正死死盯着她手里握着的那盒牛奶:“这是……江肆学长给你的吗?”

    宋晚栀一怔,低头看去。

    女生没等答案,憋了口气忍住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晚栀僵涩地停在椅子前。

    很久后她才回过神,把牛奶盒慢慢转过一圈,又轻轻倒过来。最后她还是在牛奶盒底看见用圆珠笔划了很多遍的字迹。

    【to    js.】

    宋晚栀扣着牛奶盒的手指轻抖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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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母代表什么。

    从前多少次走神里,她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写了无数遍,等回神她又惊乱慌张地藏起,生怕被看到这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明明就算别人看到了也未必猜得到。

    可暗恋就是未战先败,输得丢盔弃甲。就是做贼心虚,即便她什么也没偷,她只是偷偷喜欢上一个人而已。

    宋晚栀沉默地站起,一件一件收好书包,然后拿上江肆的外套和那盒牛奶,她朝楼外走去。

    雨已经将近停了。

    只剩青梧叶下淅淅沥沥。

    没到楼外,宋晚栀在进楼的廊柱下,差点撞进江肆怀里。

    淡淡的烟草味混着雨或薄荷的凉意,没有灼烧过的迫人气息——江肆没抽烟。

    宋晚栀却没任何心情在意。

    “怎么出来了?”江肆意外低眼,又笑,“我还以为谁家小朋友走路这么嚣张,连前面都不看?”

    宋晚栀沉默两秒,轻抬起手里的东西:“这盒牛奶,是别人给你的吧?”

    “……”

    宋晚栀其实很会骗人,她曾经骗过很多人。

    唯独在江肆面前,她学不会掩饰,谎言总是拙劣,还总是顽固尝试。

    这次没有。

    女孩声音里的凉意被雨湿透了,像冰片似的,尖锐地刺过空气。

    而江肆总是在第一秒里就能敏锐地感知她的真实情绪。

    他眼唇勾着的笑抹去,黑眸低垂:“是,又怎么了。”

    “……”

    他语气松散而无谓。

    如果两军对垒,那这人得是多没有战意或士气,就像随随便便一柄毫无章法又钝得将朽的木剑刺来。

    然后噗嗤轻声。

    宋晚栀鼓起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漏掉了。

    她忽然想起了她送他的糖,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下场。

    也或许更惨些,躺在某个角落的垃圾桶里,安静地在这个盛夏的结尾里悄悄融化掉了。

    “谢谢,”女孩苍白地笑了下,“还给你。”

    外套和牛奶盒一起推进江肆怀里。

    这是女孩第一次朝他这么明显地笑。

    凉冰冰的,毫无温度。

    “……”

    长睫阖下,江肆眉眼半压,没表情地把要走过他身旁的女孩一把攥了回来。

    直接拉到廊柱后的角落,抵上墙壁。

    死寂数秒。

    江肆慢慢弯腰,眸子漆黑冷淡,薄唇却牵起个放肆的笑:“小朋友,你看学长像狗吗?被你遛来遛去地玩?”

    宋晚栀安静望他的眼眸轻轻颤了下。

    她讨厌自己不争气,所以在这种时候、在她自己心底最后一点坚持都被他扎透了漏空了满心凉透的雨的时候,她竟然还会因为他形容他自己的用词而觉得难受。

    原来暗恋不止未战先败,也是未败先降。

    输到黄河边上见棺落泪,还是学不会死心。

    “江肆,”宋晚栀念他名字声音很轻,“她一定很努力很勇敢,克服了很多胆怯和畏惧,在心底排练了一千一万遍……才终于走到你面前的。”

    江肆眼底墨色的火苗一跳,声音哑下来:“所以呢。”

    “你可以拒绝,但你不该这样。”

    江肆舌尖克制地抵过上颚,他哑出声冷淡的笑:“我为什么不该?她们可以随意告白,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听、是否被打扰,而我还要深思熟虑顾及每一个来打扰我的人怎么想?”

    宋晚栀眼瞳黯下:“对不起,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江肆抑着恼火,气极反笑,“你凭什么道歉?”

    “因为我也喜欢一个人,”宋晚栀低着声,也低头看着,鞋边被湿透的空气压得难以喘息的蚂蚁僵涩地爬过,“所以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原来对他是一种打扰。”

    “——”

    江肆扣在女孩头顶石砖面上的手指攥紧,血管从冷白的指背上慢慢绽起。

    “行,牛奶你喝了,”江肆深吸气退开一步,他把外套和牛奶盒塞回她怀里,眼眸沉冷地笑,“我现在就去给她当男朋友,这样你满意了?”

    “…江肆!”

    宋晚栀脸色刷白,仰脸。

    她几乎被他气哭了,涩白的眼尾沁着红,眼泪打转地瞪着他。

    “…………”

    江肆恣意妄为了二十年,第一次叫一个小姑娘要哭不哭的模样拿捏得麻了爪。

    雨雾里僵了数秒。

    江肆心底那点火气被宋晚栀眼底打转的眼泪浇得一点不剩。

    “我错了,”江肆抬手想碰她一下又忍住了,他皱着眉颓败地低下声,“别哭啊宋栀子,我还没怎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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