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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早晨都不显得清冷了,尤其是雨后,还有了些潮湿的样子
其实是人们脱衣服的速度跟不上温度变化的速度。
一早晨起来,李学武抱着闺女往大湖边上转了一圈。
李姝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迈着小短腿走在爸爸前面,一会儿指着树上的鸟,一会儿指着草从里的猫。
不知是家猫还是野猫,橘黄色的毛皮倒是渲软锃亮,很显然昨晚它偷懒了,没有去捉老鼠。
只是额头上的一撮毛被打湿了,李学武怀疑它是想抓鱼吃。
见着小屁孩儿叽叽喳喳地指着它,大橘谨慎地瞅了她一眼,噌地钻进了树丛里消失不见。
李姝站在甬路上愣愣地看着它溜走,回头对着爸爸问道:“走了”。
“是啊,猫咪着急回家吃饭了”
李学武微笑着问闺女道:“李姝饿不饿啊,如果饿了,咱们也回家吃饭饭了”。
“我好像……”李姝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肚子,疑惑地用小手抓了抓,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爸爸道:“好像饿了,额……好像没饿”。
“小肚肚没告诉你它饿了吗?”
李学武走到闺女面前指了指她的肚子道:“当它咕噜噜叫的时候,就是在告诉你它饿了,要吃饭饭了”。
“啊?那没饿——”
李姝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笑了起来,撒开腿向前跑去,好像刚刚解决了一个多么大的难题似的。
这样的沟通和学习过程李学武将陪伴她半生,用自己的后半生把所学、所感、所悟教给女儿的前半生。
“咯咯咯——鱼!”
李姝突然停住了脚步,刹车有点快,甚至晃悠了两下才站住。
她好奇地看着湖水里,刚刚好像有条欢快的大鱼在跟她赛跑。
这会儿她瞪着那鱼,那鱼好像也在瞪着她,她走近,那鱼也走近。
“是什么?”
就在李姝将将要凑到湖边的时候,李学武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并没有立即把闺女抱走,责备她靠近危险,而是陪着她一起经历。
李姝好奇地看着水里突然出现了爸爸的身影,回过头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水,突然地笑了。
“是我——嘿嘿嘿!”
“是影子,照镜子也会有的影子,它会偷偷地出现在你的身边”
李学武蹲在湖边,抱着闺女坐在了膝盖上,指着湖水里的父女两个道:“你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呀——!”
李姝凶狠地瞪着大眼睛冲着湖水里喊了一嗓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东西,竟然敢学她!
更可恶的是,她这么喊了,对方也在凶她,只是没有喊出声罢了。
李学武看着闺女蛮横的模样哑然失笑,道:“它就是你的一部分,当有光出现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光?”李姝不解地看着爸爸,问道:“它在哪?”
“无处不在”李学武站起身,把闺女重新放在了甬路上。
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阳,给闺女解释道:“白天的光是太阳发出的,晚上的光是灯火发出的”。
李姝顺着爸爸的手指往东边看了看,太阳还没出来呢,但有霞光一片,红彤彤,金灿灿,煞是好看。
再转回头看了看湖水里,自己的影子已经退了回去,湖水荡漾,好像一条大鱼在游荡。
她试着往前走了走,果然,影子也走了,跑了跑,影子也跑了。
真的如爸爸所说,它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它。
“咯咯咯——!”
一想到它就是自己的跟屁虫,连话都不会说,李姝顿时开心了起来。
看着闺女继续欢快地小跑着,李学武也跟着笑了笑。
每一次接触世界,感知新事物,她总是从好奇到尝试,最后是认知。
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诱惑和危险恰恰是不能尝试的,父母存在的意义就是告诉孩子,什么东西不能碰。
但好的,坏的,甜的,苦的人生百味还需要孩子自己去品尝和决定。
李学武能给闺女的只是最基础的安全保证,并且教会她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解决人生中遇到的问题。
岸边垂柳发新芽,
潋滟湖光映碧霞。
东风忽惊春又至,
看得李姝笑哈哈。
爷俩儿一早晨五点不到就醒了,李宁哭了一场,急着要吃饭。
李姝昨晚睡的早,早晨醒的也早,母亲刘茵睡不着了,听见主卧的动静,便跟李学武交换了人质。
由着他哄了闺女出门遛弯儿,家里娘几个收拾着,等着秦京茹夫妇上门,应对一早晨的繁忙。
李姝的精神头很足,尤其是在爸爸身边的时候,她总有一些小欢乐。
看见有鸭子从水里探头探脑地飘过,她也能站在岸边看上好一会儿。
如果遇见钓鱼的老头儿,那更是自来熟地走到跟前儿看看竹编鱼篓。
“妹有——!”
“啥也妹有——!”
明显带着混血特征的小姑娘,一嘴的大碴子味儿,站在自己鱼篓旁咋呼着,老头儿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等随后小孩子的声音传来,他就知道他猜中了。
“太早了,鱼还没睡醒呢——”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这话昨天早晨他就听过一遍了。
老头儿僵硬着脖子转回头,看了看站在岸边笑着的年轻人,有些哑然地问道:“这是你闺女?”
“嗯,大闺女”
李学武走到鱼篓旁蹲了下来,护着李姝对老头说道:“谢谢您昨天送来的鱼,实在是太客气了”。
“那是你应得的”
老头儿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微微摇头道:“是我着相了”。
说完转回头看着李学武说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登门拜师”。
“快得了吧,一句玩笑话而已”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闺女道:“您刚说自己着相了,这又掉坑里了”。
老头似是想要看看他的真心,打量了他一眼过后问道:“你还是个领导嘛,这么年轻?”
“不年轻了,都21了,再等几年就退休回家抱孙子了”
李学武跟闺女顶了个哞儿,笑着说道:“您老这是光荣退休,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老头儿正看着自己的鱼漂,听见他的屁磕儿已经没有昨天那般惊讶和诧异了。
你听听这叫人话嘛,21就说不年轻了,合着自己是老不死的呗!
“咳咳——不算光荣,也不算退休”老头咳嗽了一声,语气带着些许刻意道:“算是下岗吧”。
“那恭喜您了,摆脱体制桎梏,退却诸多烦恼,享受自由人生”
李学武给闺女整理了身上的衣服,道:“如果不能为人民服务,那当个被服务的人民也是好的”。
老头儿这一次真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这套歪理邪说是怎么说的如此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的?
“你是搞政工的?还是搞组织建设的?”他打量着李学武说道:“昨天早晨听着,好像都不是啊”。
“搞服务的,给领导服务的”
李学武拍了拍闺女的小腿,示意她站起来好好玩,嘴上则是回了老头儿的话:“端茶倒水,送书递报”。
老头有些无语地瞅了瞅他,问道:“你们这一辈年轻领导干部都喜欢这么说话?一个屁仨慌?”
“瞧您说的,如果说话不是一个屁仨慌,还能当干部?”
李学武笑着给他点了点头,道:“没明白这个道理吧,要不怎么说您下岗了,而不是退休了呢”。
“哦——?”老头儿好像从李学武的话里品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说道:“没想到你看着年轻,实际上一点也不老啊”。
当然,老头儿话里的年轻就是指年龄,可这个老却不是年龄的老。
李学武听出来了,他是在模仿自己的说话风格,没想到一学就会。
要不怎么说老奸巨猾呢。
“我可跟您说好了!”
李学武指了指他手里的鱼竿道:“钓鱼我是闲扯淡,教您也就教您了,你学去多少都算您的本事”。
“但是——!”他挑了挑眉毛提醒道:“说话办事这一项您要真学了去,就得给我交学费了”。
“嘿——你还别说!”
老头儿转过身看着他说道:“活到老学到老,别看我虚长你几岁,但要说学习,我可是认真的”。
“得了!您甭学了,已经够出师的了!小心学多了找不到回头路!”
李学武瞧见对方这幅死皮不要脸的样儿已经有了自己当年三分功力,抱起地上抠蚂蚁的闺女道:“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家里去谈谈学费的事,这件事不能省了”。
“就说了这么两句,敢跟我要学费了?”老头好笑道:“那岂不是连卖菜的都要给你交学费了?”
“卖菜的当然不用,因为人家有工作,不用学这个”
李学武嘴里从来不吃亏,抱着闺女往台阶上走,还不忘回头叮嘱道:“学费是学费,日后若惹出祸来,莫要把我说出去才是!”
“咳咳——”
老头儿已经很有心理准备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不要脸程度还是比不上对方万分之一。
果然,年轻人都不讲武德。
——
“你爸给山上托国栋捎回来的,雅芳一份小宁一份,都不亏着”。
刘茵叨咕着端上来一盆鸡汤,看着顾宁有些皱眉头,便劝道:“知道你不爱喝,也就这一只母鸡了”。
“没有,就是有点多了,怕吃不完”顾宁也怕伤了婆婆的心,更怕她误会便解释一句,看了李学武一眼后挨着椅子坐了。
李学武则是把李姝放在了餐椅里,低头闻了闻鸡汤,挑眉赞叹道:“嗯,味道还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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