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往食堂的路上，小凯反复咀嚼刚才的信息，回过头来问孙主任：“贝尔集团经营情况你们通过企业单方面了解还是做了尽调？”孙主任摸了摸太阳穴说：“都有吧，但您知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很难说当时的情况，况且……”小凯“哦”了一声，顺势把话题转移到其他话题上。话说每个单位的食堂饭菜几乎一个样，丰富多样卫生，用餐环境还不错；自从离开机关单位后，小凯第一次在食堂进餐，还有些不习惯，都不知道去哪里排队，幸亏孙主任帮忙取餐，小凯还在研究角落里的那幅画是不是赝品的时候，按照故事剧情需要，被一位端着餐盘的女孩子撞了个满怀，饭菜溅了一身，女孩似乎受了很大委屈：“我说你这个人，我喊了让开，听不到啊？故意的还是听力障碍？装酷扮帅也得看看几斤几两？”小凯没打算纠缠，嘴上说了声对不起准备走人。对方似乎并不准备善罢甘休：“饭都洒了，我中午没的吃，把你那份给我，不然我下午要饿肚子，快点快点。”小凯接过孙主任递过来的餐盘，转手送给了“马尾辫”。

    “曹行长，刚来行里就跟基层同志打成一片啦，您等我再帮您拿一份，一会儿我再跟您汇报一下贝尔集团的情况。”小凯摆了摆手：“算了，我想起件事需要处理，一会儿回来再说，我的车放在哪了？”“正门口左手边第三部车，车牌号是海bsh156。”孙主任笑着说，“曹行长，我以前写过一份贝尔集团整件事的概述，我通过手机发给您先看看吧。”

    老孙（接下来叫老孙吧，亲切一些）提供的材料显示，前任蓝副行长跟贝尔集团可能有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未得到官方证实，有人曾看到蓝行长经常与贝尔集团的人来往，不过也能说的通，蓝行长分管企业部，跟企业的高管经常走动，也是维护客户的一种表现。初审期间桑烨银行内部不同意将钱给贝尔集团使用，态度非常坚决；蓝行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通过上面争取到了试点的名额，根据国家政策，名额是有针对性的帮扶部分中型企业，很显然贝尔集团不属于中型企业。在前期资金注入后，贝尔在短时间内确实增加了生产线，也拿到几单海外项目，公司经营状况日渐良好，企业用事实说服银行继续增加资金注入，扩大经营生产。凡事有但是，第二期和第三期的资金注入后，企业就像王小二过年一样，一年不如一年，这时桑烨银行发现情况不对劲，或含蓄或明示企业归还部分贷款的时候，企业打起了拉锯战，使用各种手段拖延还款；蓝行长就像早就料到这一天一样，以去上海看病为名请了长期病假，从此杳无音讯，女儿和老婆倒是在本市，但她们也不知道蓝行长的下落，退一万步说，蓝行长又没有涉嫌犯罪，顶多属于旷工，人家母女俩也没办法配合银行做什么，心情好跟你说句不知道，心情不好闭门谢客，你咬我呀？也有传言说蓝行长可能去古巴参加革命武装了，主角认为这种观点有点牵强，你以为想参加就能参加了？又不是招聘暑假工或者兼职？

    “对了老孙，我外出的话，需要跟你备案或者跟谁请示或者提交oa审批吗？”小凯似乎想起了什么。“曹行长，按说以您的级别，外出不用向我报备。一般紧急会议、上级检查或者其他重要活动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其他时候根据您的安排来定。一般副行长是不配行政秘书或者助理的，有事基本咱们办公室会给予您支持或者协助，如果行长同意，增加临时的行政助理，这也不是不可以。至于oa，大可不必，只有一些需要上报省行的事情，办公室会帮助您起草，发送前会报给您定夺。”老孙斟酌着用词。“行，那我下午出去趟，行长那边我去请示吧，有事我再找你吧。”小凯挂断手机，想了想没有直接打给行长，而是给行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秘书说下午行长要去市里开会，当得知近几天没有行长的召见，小凯跟行长秘书说了要外出，秘书客气的应下此事，毕竟这个年纪的人，不可能胡乱编个借口跑去网吧打游戏。

    难怪说坐a6的不是领导就是隐形富豪，这话一点都不假，德国车辆科技感十足，能够受到诸多部门，这个局那个局的青睐也是有原因的，低调的车辆还是比较符合低调的性格和现在的位置，明天可以拿几张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堵车的时候还可以放松一下神经。中午不是高峰期，一会儿的功夫，车辆已经来到小包单位门口，正门基石上书四个大字——港口集团。自从小包调过来，还是第一次过来。

    “包总，抱歉只能占用你的午睡时间了，来车里谈还是去你的办公室？哦，行，我等你，这里风景不错，我现在就在楼下等你。”不一会儿的工夫，“导游”到达指定地点，长途跋涉来到了会议室，礼貌的倒上水并关门离去了，小包一脸疲惫的看着小凯，打了个哈气：“怎么着？刚换了新车就过来得瑟了？下班再说不行啊？”小凯说着把奥迪的车钥匙在手里晃了晃，小包抢白道：“曹经理，以前金融业务不做了，出来干专车司机了？集团下午开视频会议，我还在改报表呢，新来的实习生把报表做的一塌糊涂，这种事我还得起你亲我。”小凯明知故问：“实习生就能把你包总气够呛，如果不是长得太漂亮，就是关系够漂亮，我说没错吧？”小包挑眉看了一眼，等待小凯说下文：“跟你打听个事，贝尔集团你知道吧，最近听说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小凯看着小包有气无力的样子，放弃绕弯子的计划，干脆直奔主题。

    “你是说领导层人事变动，还是海外资产受损？”小包还真对得起包打听这个绰号，什么事都知道。“我就知道没白来，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去桑烨银行工作了，说是副行长就是个高级打杂的，正好一会儿问问你关于社保和公积金的事，至于我怎么去的找时间再跟你说，贝尔集团欠我们行大笔贷款，我就是为这个烫手山芋而来。”小凯连装x都选择用穿插的方式。小包来了兴趣，顿时坐直了身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副行长，你怎么当副行长了？”“业务员面试副总的概率高呢还是副总去面试副总概率高？”小凯狡猾的笑了笑。

    “你胆子不小！”小包惊讶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伪造了简历？哪有这么年轻的副总？”“要不说你们这帮干行政的应该多去基层走一走了，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伪造，那叫美化，就像出门之前照着镜子打扮自己一样。小姑娘们拍个照还得用美颜修修图，我美化个简历就不行了？好歹我以前还是行长助理。”小凯说着坐直了身子，有模有样的整了整领带。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同学独特的生存本领和随机应变能力，为了混口饭吃都能够伪造简历，冒着被用人单位合法解聘的风险，也要拼上试一试。小包更好奇了：“你不怕被发现了开除？你知道什么后果吗？”“怕，我好怕怕被发现，但我更怕饿死！”小凯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说。“怕蝲蝲蛄叫还他妈不种庄稼了，我都没路走了，害怕这些干嘛？退一万步说，即便被抓住顶多被开除，又不可能被枪毙；只要没发现，那我就先干着，我不认为我比谁差。就目前来看，他们应该没有更好的人选，不然怎么能要我？老兄，你太谨慎了。”

    提到谨小慎微，小包选择了沉默，这些年的经历总结出一个真理，高处不胜寒！现在的位子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心中默念：你小子可别出意外啊。没一会儿就聊起小凯感兴趣的话题：“还是说说你们行里的事，圈子里早传开了，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听说你们一个副行长跑路了，收不回那笔款，如果你是接他的烂摊子，这可不太容易。”小包抬头看了看表。

    消息跟老孙提供的也差不多，唯独多了一样，企业目前经营情况比预想要好一些，这还算好消息，但涉及一些子公司和分公司的事情就更复杂了，还真不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总体来说企业是有一定的偿还能力，公司开门做生意就会有资金往来，也会有债权人和债务人，如果按顺序偿还的话，那后面的债权人会比较吃亏。硬要债也不是要不回来，但钱回来了客户丢了这就得不偿失了，谁也不愿意去打破平衡，决胜千里的关键永远是博弈和布局。细节方面得当事人才知道真实情况，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点都在前任蓝行长身上。走诉讼程序是下下策，不仅时间成本搭上了，诉讼期绝对会超过实习期，这种结果不希望看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