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林艺说:“明天我去饭馆拿行李。” 我说:“好。” 林艺说:“我从来没有坚定地选择你,但我尝试过坚定了,非常努力地尝试过了。”她的泪水一颗颗滚落,面容苍白,风吹起头发,她哭了,“宋一鲤,我撑不下去了,真的,我撑不下去了……” 她走到地铁口,停顿一下,回头,冲我微笑道:“宋一鲤,你好好的。” 这句话飘散于风中,我茫然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影子,心彻底空了,那个纤弱的背影湮没在人海。 耳边响着那首歌,空中飘浮斑斓的肥皂泡,笑声和风声游动林间,我站了很久,久到如同公园中心的雕塑,毫无生机,一动不动。 3 公园停车场出口,青青正设置导航,手机响了,她按下免提:“喂,妈妈?我在工作呢,回头给你打。”没等母亲回应,她便挂断,刚切换至导航软件,手机再响。 青青接通。“妈,我真的在忙……” “我是你爸,不是让你换个工作了吗!” “爸,哪能说辞就辞,回头再讲,旁边有人呢。” “有人?你老板?正好,请陈岩小姐听电话。” “岩姐的客人,爸你别捣乱。” 她爸拉高嗓门喊道:“我巴不得把你工作搅黄呢,听爸一句劝,别搞什么异地恋,赶紧回南昌。你跟笑文,异地恋几年了,这么下去啥时才能结婚。” 青青十分无奈。“爸,我们的事情,有我们的规划,不跟你说了,就这样。” 青青挂了电话,启动面包车,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笑着跟我说:“宋先生,写歌方面,你需要我协助的,尽管吩咐。” 我说:“不写。” 青青打着方向盘,循循善诱道:“没灵感?路上风景好的地方特别多,你随时停,拥抱拥抱大自然,灵感就来了。” 这姑娘没完没了,搞得我十分烦躁。“爸妈催婚,异地恋,家庭尚未建立,就面临破裂。管我这么多,管好自己吧。” 青青认真回道:“宋先生不用担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做事遵从计划。每步走对,全部就对。” 我冷笑道:“你命好,没吃过苦,没经历绝望。命运都是固定的,计划来计划去,有用吗?命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抵抗毫无意义。” 青青掩饰不住对我的反感,哼了一声,又觉得不够礼貌。“宋先生你太偏激。” 我不在乎她的反感,正如我也不在乎她的礼貌,索性闭目养神。 青青毕竟年轻,开始反击。“事实证明,我的人生规划得基本顺利。宋先生,有些话不中听,但说了,可能对你创作有帮助。” “别说。” 青青不听话,强行追击道:“我也算见过很多有才华的男人,有的勤奋坚强,有的好吃懒做,最讨厌其中一种,遇到点挫折立刻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更严重的像你这样,不光消极,还见不得别人好。” 她说得恳切,分不清是否在说真心话,或者纯属羞辱我。 我说:“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经历,不解释,随便你说。” 青青说:“来了来了,强者的不解释,是无须认同。弱者的不解释,是无力反驳。” 这女孩喝鸡汤长大的吗?我突然生气了,骂我打我,都不是什么事,但我真的拼过命,她不能抹杀我这二十年的苦苦挣扎。 我猛地坐起。“去昆明是往南,那先去南昌,顺路。” 青青一怔。“为什么?” 我说:“你不是觉得凡事都可计划吗?去南昌,你男朋友在南昌吧?” 青青说:“对。” 我说:“异地恋几年,还计划顺利,去南昌,让你看看生活的真相。” 青青从后视镜望着我,眼神奇奇怪怪,透着怜悯:“宋先生你不用跟我嘴硬,我们之间非常坦诚,没有所谓的真相。” 这种怜悯让我更生气了,无名火起。“我们打赌吧,如果跟你计划的不一样,以后别管我,好吗?我自己送小聚去昆明。” 青青说:“我赢了呢?” 我说:“你赢了,跟你计划一样的话,我老老实实写歌。” 青青笑了,抿抿嘴,说:“我这就改导航。” 4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几乎睡了全程,青青和小聚窃窃私语,半梦半醒中一句也听不清。驶入南昌市,我翻身而起提醒她:“你没提前打电话吧?” 青青摇头道:“既然打赌了,我不会占你便宜。” 青青熟门熟路,开进一个产业园区,停在办公楼前。她熄火推门,说:“我去找他。” 我说:“等下,我打你电话,你接通后别挂。” 青青眉头一挑,说:“监听?” 我说:“怕你作弊。” 青青哭笑不得。“至于吗?”她问了我号码,拨通后放进口袋,“满意了?” 我挥挥手,等她下车,小聚爬到后座,凑过小脸,跟我一起挤着死盯手机。信号有杂音,电梯“叮”的一下,无声十几秒,电梯又“叮”的一下,然后是青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闫笑文在吗?”估计她在问公司前台,传来年轻清脆的女声:“我们公司好像没有这个人。” “不会,你查查。” 青青手指轻点口袋的声音,可能是她的习惯。 “小姐你好,真没有这个人。” 青青说话的语调带着诧异:“你是不是新来的?” “也不算,到这家公司三个多月了。” “麻烦你问下人事部,闫笑文肯定在这里工作。” 远去的脚步声很轻微,有节奏地敲击木头的声音,噔噔噔噔,她不敲口袋,改敲桌子了。 前台回来了。“您好,人事说确实有个叫闫笑文的员工,不过三个月前离职了。” 我和小聚震惊地对视,我开始后悔,真不应该和她斗气,我隐约有点担忧,似乎不得了的事情即将发生,而我是掀开笼罩真相幕布的人。 听筒安静数秒,前台问:“还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轻不可闻一句:“谢谢。” 脚步声比之前重,重重按电梯的声音,咔咔按。小聚瞪圆眼睛看着我,小小年纪也觉察不妙。“她要下来了!” 我也看她。“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办?她会不会气到要打人?”小聚钻到我胳膊底下,探出个小脑袋。 车门“砰”地被拉开,青青面色煞白,不发一言,启动面包车。 5 面包车灵活穿行,青青一改往日谨慎的驾驶风格,双手在方向盘上飞速搓动,搓得我的心一紧一紧。 我跟小聚大气不敢喘,瞟了眼青青侧脸,她正咬牙超车,与一辆白色小轿车互不相让,小轿车狂按喇叭,车主摇下车窗,开口一堆方言脏话。 青青趁机一踩油门,变道冲到前面。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某个小区门口,每栋楼的楼层不高,掩映在繁茂树木中。 小聚抓着我。“叔叔,我有些害怕,青青姐没事吧?” 我安抚她:“别怕,出事叔叔就报警。”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