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长夜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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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对什么专业都不感兴趣,报了个课少的专业,每天都能来看她。
她发传单的时候,他会雇很多人去接传单,这样她就能早早发完,坐在树荫下吃冰棍。
她在奶茶店兼职,他会一天都不吃东西,叫人买回她做的奶茶,然后一杯杯喝完,喝到胃疼,再吃胃药。
她在学校附近吃过的东西,他都会去尝尝味道,感受她吃这些东西时的心情。
她做服务员的时候打破一个杯子,因为慌忙捡碎片而被割伤了手,他托人去将那些碎片买下来,上面还有两滴她的血,但早已冷却,他感知不出她的体温了,只好将玻璃碎片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不时看上两眼。
她工作的地方,他都会花钱打点,让老板对她好一点,多给些钱。
但他还是觉得她这样太辛苦,而且做的都不是她喜欢的事,她脸上的笑容都只是应付,她甚至没再穿过喜欢的裙子。
付烬找到方怡帆,直言让她雇佣钟远萤。
方怡帆皱眉:“我要招也是美术专业的优先。”
他看了看这非凡艺术美术兴趣班,平淡道:“我出所有房间的重新装修费用,无偿赞助四年的画具,再给你五十万。”
方怡帆诧异半晌,确定他不是开玩笑,才问:“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
“让她带最轻松的班,安排最少的课,给最多的工资,以及永远不要提到我。”
钟远萤按照校门口得到的招兼职传单去应聘,很快进入非凡艺术兼职,教小孩画些简笔画,让她阴霾的心情稍稍放霁。
她萌生出教小孩画画,让他们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世界,体会艺术和美感的念头,便开始参加一些美术比赛,考取教师资格证。
付烬常常在隔间听她上课的声音,然后在窗边看她离去的背影。
“啧啧,”方怡帆站在门边,忍不住说,“磨磨唧唧的,喜欢为什么不直接上?”
“她不喜欢我,我也不想成为她的负担,”付烬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就这样,已经足够了。”
然而他最后的贪念也很快被打破。
那天北棠市飘落小雪,付烬知道钟远萤会经过一段路,便早早等在角落里。
天渐渐阴沉下来,他的手和耳朵被冻红,脚也没了知觉,碎发和肩上落了不少细雪,雪融化之后洇湿单薄的外衣。
他脚步未曾挪过,如果等不到她途径,那今天他就没能见到她。
他只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哪怕仅是一眼。
路灯盏盏亮起,如星星点缀天幕,随着时间推移,城市里的喧嚣退去,车辆稀少,行人稀疏。
付烬细密的睫羽上都落了细小的白雪,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他体力透支地靠着墙面,呼出的白汽朦胧视线。
阴暗狭小的角落,轻轻响起一声声低唤:“阿萤,阿萤.......”
像是信徒在向神明虔诚祈祷,多唤一声,他的心愿便能被神明听见。
钟远萤确实出现了,但不只是一个人。
“你觉得今天的海底世界乐园好玩吗?”何钦洋问她。
钟远萤点点头:“有些鱼和水母挺好看。”
“后天不吃食堂了,我们去新开的那家烤肉店吧。”
“可是后天我没空……”
“你冷不冷?”不等钟远萤说话,何钦洋解下自己的围巾,帮她围上,而后牵住她的手。
钟远萤微微蹙眉,强忍着没抽回手,“走吧。”
付烬只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牵手离开,两道影子贴近在一起。
当天晚上,付烬发起高烧,一整夜深陷梦魇,时而梦见钟远萤恶心厌恶的表情,时而梦见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不是说好的么,他滚远点,她就不会接受别人。
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被骗了。
她要任何人都不要他。
付烬紧紧蜷缩身体,捂住刺痛的太阳穴,终于崩溃地哭出声,声音嘶哑难听。
付菱青始终无法放心付烬在陌生的城市,暗中派有人看着他,接到他情况不对劲的消息,当即买了机票赶过去。
付烬没住宿舍,买了一栋洋房自己住。
付菱青请假照顾他,他这一场大病养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如枯木般毫无生气地静躺在床。
不管她问什么说什么,他都如小时候那般不听不回应,逐渐封锁自己的世界,减少伤害。
公司的事情不能再拖,她打电话催斐悦然快点过来。
“妈妈有事,先回去一趟,后天回来,你斐阿姨明早到。”付菱青不放心地一而再叮嘱完。
结果她前脚刚走,付烬便自杀了,拿的是床头柜里带血痕的玻璃碎片,割了左手的手腕,深深划破,不惜力气。
好在付菱青忘拿u盘,再回到洋房,才发现得及时。
付烬被抢救回来后,便躲入有锁的柜子里,不肯出来,拒绝与外界一切交流。
付菱青替他写休学申请,也许是在行政楼帮忙的学生无意看见辅导员桌面上的这份文件,这件事才流传出去。
“明明只有百分之几的几率,他的自闭症还是复发了,”斐悦然头痛地揉揉眉心,“他这次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但治疗方案他都懂,有些药都有了抗药性,这样治疗的效果很差。”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自杀倾向处在红色警告值。”
付烬绝食,在柜子里待到脱水。
付菱青别无他法,敲了敲柜子,“阿烬,如果你不吃东西,我会找远萤来看你。”
过了一会儿。
柜子里传来沙哑无力的声音:“什么都别告诉她......我会吃饭,也会配合斐医生的治疗。”
因为付烬拒绝去医院,洋房二楼几乎改装成半个医院,以便斐悦然对他进行心理治疗和应对他的突发状况,各处安装监控,有人二十四小时待命。
付烬除了上厕所洗漱吃饭,其余时间都待在柜子里,饭菜送到房间,等人全部出去,他才会出来吃,面无表情且机械地进行“吃”这个动作,很快又吐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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