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嫁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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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聿一滞,实在恼火,“你把自己灌醉,就为了对朕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他还掐着她的胳膊,岳弯弯本在挣扎,闻言,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抬起了脸,仰视着床畔静立不动的男子,蓦然,发出了一道轻轻的嗤笑之声。
元聿却一怔。
岳弯弯慢慢地将胳膊从他掌中滑了出来。
“对,我就是忍你很久了!”
“你知道余氏她们对我又打又骂我是怎么还回去的吗?你知道陈恩赐轻薄我,亲我,我怎么对他的吗?为什么面对你,我就得一忍再忍?还不是因我爱你!元聿,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元聿怔住,但很快,又沉下了脸色。
“你真的以为我贪图你的富贵吗?要不是我爱你,我才不会来神京,当劳什子我根本不喜欢当的皇后!还有这、这些……”
岳弯弯低头看了眼身上,一身的绫罗,实在瞧了碍眼,她伸手,朝着自己的鬓发抓了去,也不顾撕扯得头皮疼痛了,将所有今早上妆成给她戴上的钗环、绢花全部扯了下来,把自己扯得长发乱糟糟的,像个女疯子。
元聿冷眼看着她撒泼,眉心紧皱。
然而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所有的东西,都因为她是皇后才有的,是他赐的!
她才不要,通通都不要!
岳弯弯从榻上站了起来,低头去扯腰间锦带。
他一怔,似是没想到她还更疯了。
只见皇后像是已歇斯底里了,把腰带扯落了以后,又把罗裙、上襦、披帛丝绦,包括玫瑰配、鸳鸯环、白玉如意颈链,全部脱下,朝地上一扔,哗啦哗啦,大片的珠翠滚落在地,溅了起来,弹到了元聿的腿上。
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
最后,岳弯弯脱得只剩下了一件亵衣还穿在身上,她也正要脱,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手停住了,跟着,人晕乎乎的,身体一晃,就又倒在了床上。
“你还在与朕置气?”元聿看着满地凌乱,沉怒问她。
“你在说笑话吗?谁置气了!”
岳弯弯看着面前的虚影儿,一股酒劲儿又冲了上来,头脑顿时一热。
“都还你!还给你!”她拾起方才掉落在榻的一枚玉佩,用力朝元聿砸了过去。
玉佩砸中了元聿的胸膛,又摔落在地,幸而没碎,只是上边的“聿”字恁的显眼,正是当初在南明时他送她的那块!
还记得当初他将这块玉佩送给她时,她是多么欢喜,分明不认识他的名字,可是却捂着死不承认。后来,又到南名城的小摊贩上去问了一个算命测字的老先生。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日她会将他送给她的东西弃如敝屣,这般地摔在他的脚下。
元聿大怒,朝她一步走了过去,抬膝,一腿跪上了凤榻,将她臂膀在身后反剪住,把人一把扯到怀里来,冷眸紧紧盯着他,沉沉地逼迫下来,这一眼看去,似樯倾楫摧,周遭一切瞬时崩坏,然而岳弯弯这一次,丝毫都没有怵他。
元聿一把按住她的肩,“莫闹了,将朕给你的东西捡起来!”
“我不!”
岳弯弯大声地拒绝,眼底噙着泪花不住摇头。
“元聿,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点都不爱我!”
她想要挣扎,可是挣不脱。
眼泪从眼中滚了出来,岳弯弯咬住了唇肉,迫使自己不能露怯,可是眼泪它却止不住。
元聿修长的眉从中几乎生生折断,道:“朕从来不哄人,朕待你已是用了全部的耐心,还要胡闹到什么地步?”
“我没胡闹!”岳弯弯大声反驳,“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也忍了够久了,当皇后有什么好的,我处处被限制长日无聊,什么都不能做。以前我就是为了你,你既然不爱我,从今以后,我也不爱你了!选妃选秀,随便你去,多娶几十个小妾回来,正好热闹热闹,我收拾完了就可以滚了!反正三十二支龙凤烛,别人也不认我是皇后!”
元聿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止崔绫的挑拨,还有大婚的事,她已不知从哪个多嘴的人口中知道了,他乜着她:“你是因为此事怄气?朕可以再解释。”
岳弯弯冷冷转过面:“不必了!当初你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解释!我根本不重要,所以我的想法我的意见也通通不重要!你要是爱我,就不是这样的!元聿,反正,从今以后,我也不会爱你了,再爱你,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元聿蓝眸深沉,似不信,她还能立下个什么重誓来。
他这口吻十足地可气,岳弯弯哪里肯服输,就赶着最狠毒的誓言来。
“我就变成一只猫!挠死你!”
元聿握着她的臂膀的手骤然一松,像是脱了力。
岳弯弯找准机会,一把将碍事的男人推了开去。
元聿被这一推,竟然趔趄一下,险些跌倒。
岳弯弯拉上被子往身上一卷,便滚入了大床里头,醉醺醺的,满身酒气就入睡了。
地上全是她扯落的四散的绫罗珠翠,随意地堆成了满室狼藉。
元聿立在这堆狼藉之中,又气又无奈。
想到她说不再爱他之语,觉她真是任性,甚至恃宠而骄,早知如此,今日他不该来,冷冷她也好。冷够了,自然就知道,从前他待她已有多好了。
“这话你说了,就莫后悔。”
陛下扔下这么一句讥诮之语,转头便朝外去了,再没回头。
岳弯弯全身蜷缩着,躲在自己的被褥底下浑然不动,宛若睡去。
静谧的寝殿内焚了上好的龙涎香,博山炉里一缕烟气顺着兰草睡鸳鸯图纹的窗棂探了出去,还没完全成形,教朔风无情一卷,便立时断作了两半。
一天一地,除却浩浩银白,不见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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