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犹记刬袜香阶-《想你时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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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时雨麻木地转身往外走,拿出手机给庄芷薇编辑信息:“庄小姐,聂廷昀和你的婚约是怎么回事?”打完,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问了又怎样呢?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他的什么人?
她做了个深呼吸,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转身往回走。
包厢里一切如常,唱歌的换了别人,聂廷昀也坐回到原处。她回他身侧坐下。他展开长臂揽住她的肩颈,绕了一圈落在分明的锁骨处,拇指轻柔地刮擦着轮廓。
她躲了一下,恰是自投罗网,与他贴得更近,侧脸靠上了胸口,只听得心跳一下下在耳边震响,轰隆,轰隆。
她眨了眨眼,他的掌心已经盖住她的视线。裹挟热气的唇轻车熟路地寻到她耳边,轻声道:“累了就睡一会儿。”
她乖顺地点头,睫毛一下下擦过他的掌心,害他没来由地蜷起手指,心跳漏了半拍。
聂廷昀不知道怀里的小丫头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点歌台切了一首快歌,有人看到聂老大忽然抬手做了个“停”的姿势。大伙面面相觑,连忙按了暂停,四下一时静得能听到隔壁的歌声。
“怎么了?”
问的人却被边上的人狠狠撞了一下,那人指了指聂老大怀里。小丫头以雏鸟般的姿态偎在聂廷昀怀里,一只手抓握住他覆在腰间的食指,睡得无知无觉,还抿了抿嘴。
众人看到这世间罕有的奇景,一个个纷纷了悟。
靳伊人坐在点歌台一侧,脸色慢慢地沉下来。
那两个在洗手间说过崔时雨闲话的女孩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颇是困惑。
在崔时雨出现之前,谁想过有人敢当众窝在聂廷昀怀里,秀这种恩爱?为什么是她?就凭她是连比赛都打不赢的“武神”?
而聂老大垂眸凝视的眼神,让围观诸人无不感到脊梁骨酥麻。那眼神有点儿像老父亲看女儿,混杂着某种欣慰、温柔、深沉……总之十分复杂。
聂廷昀轻手轻脚地将小丫头打横抱起,冲大家使了个眼色,表示“我先走了”。
看他抱着人离开后,众人迟迟没有打开音乐。
有人感叹:“聂老大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的吗?太会宠了吧?我是个男的都想嫁……”
立刻有人嗤之以鼻:“就你?你也去打出个‘武神’的名头来啊!”
“你说他俩吵架的话,谁家暴谁啊?”
“估计得打成职业赛吧。”
“哈哈哈……”
七嘴八舌间,音乐重新打开了,鼓点疾速滚过鼓膜,气氛高涨,灯光忽明忽暗,转为瞎眼模式。张诚然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快失明了,终于起身走出去。
走廊寂静,只有侍者匆匆走过。
他无意识地摸出手机来,滑过联系人列表,最后停在“庄芷薇”三个字上,发了条短信过去:“我要走了,下次美国见吧,这是我的新号。”
等了一会儿,对方回复了两个字:“收到。”
张诚然笑笑,无声地叹了口气。
滨江,华尔道夫。
“你和庄芷薇怎么回事?”
聂廷昀想过郁令仪会找上门来,却没想过是为了这件事。
卧室里还有个睡着的小丫头,他将她的鞋子收进鞋柜,以致郁令仪一大早上门的时候,并没意识到套房里还有别人。
郁令仪端坐在沙发上,接过聂廷昀递来的水杯,目不转睛地观察儿子的反应。
聂廷昀没什么反应,说道:“十几年前的玩笑话也当真?”
其实那婚约严格来说并不算玩笑,只是他刻意想轻描淡写地带过。
郁令仪若有所思,问道:“有喜欢的人了?”
聂廷昀一顿,颔首。
郁令仪失笑,一下一下地点头:“蛮好的嘛。有喜欢的人了,怪不得。你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回头我和庄家开口。”
聂廷昀挑了一下眉,颇为意外。
郁令仪起身,指了指卧室,似笑非笑道:“没什么事,我就是来确认一下。我先走了,把人吵醒不好意思喽。”
聂廷昀下意识回身,看到卧室门缝里露出一道影子,怔了怔,再回头,郁令仪早就走了。饶是聂廷昀自认比较了解母亲,也没懂她平白跑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什么。
正沉思间,小丫头已经穿着宽大的t恤走出来,脚掌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响,她神色怯生生的,欲言又止。
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贵气逼人的美女,大清早出现在聂廷昀生人勿近的领地,很难不惹来疑问。
“醒了?”聂廷昀走近,蹲身握住她脚踝。她要缩脚,却被他抓住,抬眸盯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便不敢再动。
他探了探她的体温,果然有些发凉。于是他揽着腿弯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又去更衣室找了双袜子出来,要给她穿上。他刚握上她的足,却被扣住了手腕。
“我自己穿。”她低垂眼眸,耳垂已经红透了。
他从来不忍见她这个模样,松开手由着她自己来。
“入了冬湿气重。”看她慢吞吞套上袜子,他不轻不重地责怪。
崔时雨没吭声,抱着膝盖坐在沙发角落,宽松的短裤边缘向下坠,露出腿根处雪白的皮肤。他只瞥了一眼,喉头不由得发紧,撑着沙发的手扬起,落在她膝头,沿着大腿往下滑。
她吓了一跳,抓住他作乱的手指,反被掌控,十指相扣,半是强迫地让她自己的手背抚摸至髋骨处,仿佛自渎。而他的眼神在预告,还不够,还没结束,小朋友。
她急中生智,脱口问:“刚刚来的人是谁?”
他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扬眉道:“你猜?”
崔时雨不说话了。他问:“情人?”
崔时雨知他是开玩笑,还是罕见地别过脸去。他偏要继续惹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转过脸,笑道:“说不准是我的前任呢?”
崔时雨也困惑自己为何会突然心烦意乱,只是不吭声。
他两臂罩住她吻下去,吻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抓着他衣襟,眼睛湿漉漉的,躲闪着讨饶。
他得偿所愿,终于给了答案。
“是我母亲郁令仪。”停了停,他说,“也不知道跑这一趟干吗。”
她头仰在沙发背上,被围困在他的怀抱中,无处可逃。
他追问:“没什么想问我的?”
崔时雨眨了眨眼睛,佯作没听到关乎“庄家”的那些话,安静了片刻,道:“嗯。”
她不会说自己早就知道,动摇过,也怀疑过,只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她不循前因,在他眼里是乖顺至极的楚楚模样。她不问后果,连一丝一毫关乎未来的压力都不曾给他。她越是如此,越惹他心疼。
元旦后,聂廷昀的软件“动愈”上线,线下门店也正式投入试运营,至春节前已完成千万级别的pre-a轮融资,投资方当然是作为合伙人的庄闫安的安宁资本。
发布会当日,聂廷昀这个前明星柔道选手以青年创业者的身份出现,在体育圈掀起了不小的议论。体育频道实时播报新闻短讯,网络上更有几大平台同步直播。
背靠安宁资本这棵大树,目前尚不被关注的体育康复领域终于稍稍引起了大众的注意。
所有人都在感叹,这是怎样的天之骄子,同样是毕业在即,单是起点已经够普通人奋斗一生都未必能够达到。
网上多半是以下言论:
“聂神果然是聂神。”
“听说聂神出身很牛的!”
“转发这个聂神,你的儿子也可能成为青年才俊……”
可没人知道,发布会开始前的二十分钟,“聂神”竟还在后台更衣室里做衣冠禽兽。
说是更衣室,其实更像是一个杂物间。
灯被他回手关了,四下漆黑。崔时雨坐在几只装满了杂物的纸箱上,被扣住后颈,疾风骤雨的亲吻里,她根本连呼吸都找不到缝隙。
明明是深冬,他却烫得让人发慌。
她的手被迫引向他腰腹,无措地、颤抖地要挣脱,接着被惩罚般咬住下唇。他含混地呢喃:“崔时雨,我在等你。”
她心跳得太快,仿佛要蹦出嗓子眼,发出不像自己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软,甚至带了颤音。
“……等什么?”她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他笑笑,浅啄她一口,退开。
有人不合时宜地敲门催促:“聂先生!发布会马上开始啦!您好了吗?聂先生!”
庄闫安的声音也传过来:“阿昀,你干吗呢?要来不及了!”
崔时雨面红耳赤,如遇到救星,忙道:“你该走了!”
他迫她的手触到更炙烫的所在,偏不走,揶揄道:“把你当女儿养了这么久,你说我在等什么?难道等你叫爸爸?”
这话太过分,崔时雨着了恼,狠狠地推在他的肩头,没留力。他倒退两步,险些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才见她气得发抖,被欺负得狠了,连说话也变得颤抖。
“聂廷昀,你做个人!”这是小丫头说过的最重的话了。
他回身打开灯,看到她眼里有泪花,怔了怔,放柔语气:“我怎么不做人?”
她垂着眼不说话,从箱子上跳下来整理衣服。
门又被敲响,聂廷昀烦躁地皱了皱眉,说了句“来了”,匆匆凑近她摸了摸侧脸,说道:“等我回来,你乖一点儿。”
她无言——她在他面前什么时候不乖了?何止是乖,完全可以用言听计从来形容。
聂廷昀转身开门出去,庄闫安抬手要捶他,一眼瞥见里头脸颊红透的女孩,立刻明白这小子刚刚在忙什么,摇头在心里感叹,禽兽啊禽兽。
什么时候连聂廷昀这么一座冰山也堕落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为避免小丫头尴尬,庄闫安扯着聂廷昀立刻去前台,年轻的男助理要进更衣室,被他一把拽回来了,道:“看什么看!马上开始了!”
等门口的人都走光了,崔时雨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难得穿得正式,一袭纯黑香风外套,脚踩短靴,长发披散在背后,被化妆师揪着化了淡妆,却因某人无耻的行径,口红都被蹭没了,原来的唇色反而变得更鲜艳,恍如画报女郎。
发布会侧排为她留了位置,她迟迟才到场,并未引起记者注意。坐定后,她便一直望着台上。
聂廷昀在阐释“动愈”的经营理念。
他西装笔挺,又是从前气场夺人的冷峻模样,立足自己倾注了心血的事业,侃侃而谈。大屏幕将他的近景投映出来,仅一个侧脸就引起台下媒体人的惊叹。
她想起宋佳言形容聂廷昀的用词:天之骄子,睥睨凡尘。
崔时雨攥紧手掌,有些恍惚。
他们在一起……有多久了呢?为什么直至此刻,她都觉得好像是一场梦?
不知不觉,媒体提问环节进行到了尾声,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庄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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