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余生只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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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心中暗暗叫苦,要不要演得这么像啊?!
她很慌啊!
不,不行,不能就她一个人吃亏!
白芷这样想着,不甘示弱地伸手扯开林郁的西装。
不一会儿,林郁的西装就被脱了下来,白衬衫亦被扯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白芷满面通红,觉得自己离喷鼻血不远了。
她的手抓着他的衬衫,还在纠结要不要继续扯,林郁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人走了。”
房间里倏地安静下来,林郁从她身上起来,将门合上,顺便落上锁。
白芷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她看着林郁转身走回来,他的脸上已经恢复平静,只是衣裳凌乱,唇上还沾着她的口红,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不准备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林郁坐到白芷对面,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扣着纽扣,慵懒而随意,只是目光却犀利地看着她。
白芷沉默片刻,半真半假地道:“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林郁的眸光微微一敛,他并非不知道秦三爷私下里的一些“生意”,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屑跟秦三爷扯上关系,但如果白芷被秦三爷发现了,而他却不在她身边,他很难想象她会遭遇什么。
一想到秦三爷可能会用在她身上的那些手段,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你不在外面待着,无端端跑到里面来,当真是不小心?”林郁目光如炬地盯着白芷的眼睛,想从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白芷指了指裙子上的酒渍:“我只是想把裙子上的酒渍洗一洗。”
林郁仍然盯着白芷,他并不全信她的话,然而如果她不想说实话,他逼她也没用,所以他没再细问,只是指了指房间里的洗手间,道:“去洗吧。”
白芷见他不再问,心里松了口气,起身走进洗手间。
将酒渍清洗掉之后,白芷将监听器贴身放好,她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用另一张手机卡发出了一串字符。
那是一种特殊的密码,只有她和沈刚知道,而她告诉沈刚的是四个地点,分别是四个堂口老大最爱去的地方,也多亏以往江肖尘信任她,跟她说过很多这几个堂口老大的喜好,否则光是查找地点还要费很多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白芷才走出洗手间,林郁坐在沙发上,面容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出去吧。”白芷说了一声。
林郁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冷冷淡淡地道:“才二十分钟,我像是这么快就能结束的人吗?”
白芷一愣,过了片刻,她才明白林郁的意思,脸蛋顿时红成了番茄。
她轻咳了两声,在林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室内弥漫着略显尴尬的沉默,白芷如坐针毡,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
“林郁,白芷!你们在里面做什么?”霍璇的声音在门外激动地响了起来。
白芷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正欲去开门,林郁突然拦住她,他伸手将白芷刚理好的头发和衣服扯乱:“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林郁说着,将自己的衬衫故意扣错一个扣子,好在他唇上的口红印还未完全擦掉,这会儿也不需刻意遮掩。
他将白芷拉到自己身后,这才上前将门打开。
霍璇满身酒气地站在外面,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一旁还站着程赟和几个跟她相熟的富家千金。
“林郁,我尽力了……但是喝了酒的女人力气比牛还大……我死活没能拦住。”程赟摊了摊手,但脸上完全没有遗憾的表情,反而很是兴奋。
“林郁,你怎么答应我的?”霍璇一见林郁开门,就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眼泪涌了出来,“你说你不爱她的,你喜欢玩,没关系,你可以玩,我不在乎,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是她?为什么这个人是白芷?”
霍璇的声音突然尖刻起来,她一把推开林郁,然后就看到他身后衣冠不整的白芷,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可疑的清浅红痕。
霍璇顿时就奓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前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霍璇的手掌已经落到了白芷的脸上。
白芷没想到霍璇这么疯,被打得措手不及,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
“你发什么疯?”林郁一把将霍璇拽开,喝道。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霍璇猛地尖叫起来,“她是你的仇人!你跟她纠缠不清,不怕你妈死不瞑目吗?”
林郁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程赟的面色也变了,谁都知道林郁的母亲是他的忌讳,霍璇却当众提起,看林郁这表情,杀人的心都有了。
程赟扶额,我的霍大小姐,你捉奸归捉奸,不要把自己给搭进去啊!
只见林郁眸色冰冷地盯着霍璇,冷笑道:“我跟谁在一起,不需要霍小姐操心。”
霍璇心知自己说错话,满腔怒火像被泼了盆冷水,被林郁这么一说,眼眶顿时红了,却不敢再开口。
“呀,这不是我们白姐吗?”就在这时,四个堂口老大和秦三爷走了过来,龙哥靠在门口,略带惊讶地看着白芷,挑眉道,“怎么?有人欺负你?”
白芷没吭声。
“是谁这么不要命?连我们尘哥的女人都敢欺负?”龙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瞥了一眼,突然猛地一拍门,沉声问道。
龙哥本就长得魁梧,此刻的声音更是响亮,带着江湖人的痞气和堂口老大的威严,吓得一众名门千金不敢吭声。霍璇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她自小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哪里见过这样杀气腾腾的人。
龙哥这么一闹腾,围观的人更多了。
“龙哥,我没事。”倒是白芷率先开口,她目光平静地看向龙哥,微微一笑,“这是秦叔的酒会,不要因为我影响了大家的心情。”
龙哥的目光落到林郁身上,突然怪异地笑了两声:“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白芷面上微笑着,心里却在骂娘,这个龙哥,从前便有些阴阳怪气,明着暗着跟她较劲,此时来出头,不过是想让她不痛快罢了,绝不会真为她做些什么。
“我们走。”一旁的林郁已经没有耐心留在这里,拉过白芷的手便快步走了出去。他路过秦三爷身边时,却连脚步也没顿一下,谁也没看在眼里。
秦三爷眯了眯眼,看了眼面色惨白的霍璇,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
本以为把林郁的好友请过来,能让林郁看到他的诚意,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林郁拉着白芷的手一路走到停车场,眼看车子就停在前面,白芷突然顿住了脚步。
她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林郁的背影,声音温柔又坚定:“林郁,我们到此为止吧。”
林郁的身子微微一僵,他转身看她,只听自己的声音如木偶般响起:“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不要再见了。”白芷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要再见,不要联系,不要纠缠……就让彼此永远湮灭在过往里,无论爱恨。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生路。
林郁的脸色差得吓人,他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冷笑道:“你凭什么做决定?”
白芷抬眼看林郁,有那么一瞬,林郁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悲悯。
他双手紧握成拳,骨节一一泛白。
“你恨我啊,林郁。”白芷的声音轻得跟风一般,飘散在空气里,低低的,如泣语,“霍璇说的,难道不是你想的吗?你永远不会忘记你妈的死,我们每见一次,你都会更加恨我……”
白芷话未说完,林郁就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一抹自嘲:“你说得没错,就这样吧。”
他扔下这句话,就大步走向跑车,重重地关上车门,余光也不曾扫向她,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白芷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去,伸手胡乱地抹了抹喷薄而出的眼泪,然后片刻不带耽误地往外走去。
她直接回了青安商住区,一进门,就有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她按下接听键,听到沈刚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兔子入坑了。”
“那就好。”这个时候拼的就是速度,秦三爷已经怀疑事情泄漏,肯定会让人尽快转移毒品。
“你还是一切照常。”
“嗯。”白芷挂了电话,将自己扔到床上。
过了会儿,有低泣声从枕头底下传了出来,带着压抑的痛和绝望,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被角,仿佛那是她唯一能紧握的东西。
这个晚上,和过去的两千多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仍然还是失去了他。
林郁……
3)
这一夜,白芷睡得极不安稳,年少时的记忆衍生成梦境,在她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越是想要悄然埋葬,它们越是叫嚣着不肯离开。
十六岁的白芷,是学校最让人头疼的女生,也是这座城市最孤独的少女。
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公寓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每天睁开眼睛,只能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声,那样寂寥,仿佛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整日混迹在一群不良少年中间,被周围的同学嫌弃却畏惧着,那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存在感。
她没什么朋友,也曾有人给予她一星半点的温暖,比如说她善良可爱的同桌江燕燕,可她却仍然觉得冷。直到她在那场暴雨中被安静的少年庇护在伞下,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如光如热,一旦靠近,就再也不想离开。
林郁是个外冷内热的美好少年,他从不与人亲近,却也从未抗拒过她的靠近。
有时候白芷都觉得自己缠着他挺无耻的,可她就是停不下来,如果他是火,她一定是扑火的飞蛾。
犹记得高二那年的寒假,临近过年,公寓里发生了好几起盗窃案,人人自危,白芷向来吊儿郎当,并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那天半夜,当小偷真的光顾她家的时候,场面会是那样让人心惊胆战。
深更半夜,陌生的男人闯进她家,本来只想偷点东西,却意外发现这个家里只住着一个妙龄少女,于是起了歹意。
好在白芷小时候跟着白青柏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普通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而常年独居的她更是习惯在枕头下放着防狼喷雾,所以小偷没能得手,狼狈地逃窜而走。
那个夜晚,她看着空荡荡的“家”,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想给母亲打电话,却不敢拨出号码,生怕搅了母亲的睡眠,以后更加不想搭理自己。
最后她打了林郁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响起林郁有些迷糊的声音。
白芷一直紧绷着的情绪顿时决堤,忍不住哭着喊了一声:“林郁,我害怕……”
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少年安静地听着,最后只问了一声:“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那个晚上下了那一年的第一场雪,夜晚温度极低,林郁踏雪而来,带着一身寒气赶到她家。
当他看到白芷白皙的脖颈上略带红肿的掐痕时,心口倏地一悸。
他帮白芷报了警,陪着她做了笔录,然后坐在她家的客厅,陪了她一夜。
对那时的白芷来说,林郁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攥着这根稻草不肯撒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救赎。
那晚之后,林郁让人帮白芷换了防盗性最好的门窗,还帮她安装了安保系统,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后来她明显地感觉到小区巡逻的保安变多了。
新学期开学后,白芷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有一回放学后,白芷和几个不良少年在校门口的小路围堵了一个同学,那个同学平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曾经敲诈过江燕燕的零食,白芷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兜里的零钱都搜刮一空。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流氓行径会被林郁撞个正着,当时她的手里攥着十块钱的赃款,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最后她脑子一抽,把十块钱递到林郁面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阿郁,你看我刚刚捡了十块钱,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她话一出口,周围的几个人都露出一副便秘的模样,尤其是刚刚被敲诈的男同学,简直要哭出声来。
这个人好无耻,竟然睁眼说瞎话!
白芷显然也发现自己被人赃并获还这么瞎扯,真的很无视林郁的智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不想让林郁知道自己的行为,这纵然是她一贯的行径,可她不想这么赤裸裸被林郁看在眼里。
如果他也跟其他同学一样,从此对她敬而远之呢?
可是林郁只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竟然没有戳穿她,反而温和地应了一声:“好。”
于是,晕晕乎乎的白芷抛下了自己的“同伙”,攥着十块钱跟着林郁离开了“作案现场”,直奔校门口的小商店。
白芷始终记得那天她买了两个草莓味的甜筒,一个给林郁,一个给自己,那天他们坐在操场看台上,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着太阳落山。
吃完后,白芷听到林郁对她说:“白芷,以后想吃冰激凌,我给你买吧。”
他的声音很温柔,如春风拂面,她撇头看向身旁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年,心想,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可他并没有想要疏远她。
于是,白芷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白芷开始改变,是在高二的期末,她没有悬念地考了班里最后一名,一如既往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一顿,那天大家都早早收拾东西回家,她丝毫不管周边的动静,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等她睡醒时,发现班里的同学都回家了,而林郁却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她的试卷在看,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美得像艺术品。如果不是她的试卷上都是大红叉,她一定会很有心情欣赏下去。
她第一次觉得成绩差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飞快地把试卷抢了回来,瞪着眼问:“干吗看我试卷?”
林郁却不回答她,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白芷,我们一起考韩大吧。”
一起考去韩大,那个莘莘学子都仰望的最高学府。
这话如果是对别人说,尚能说是激励,可对白芷来说,却好像是一个笑话。
她怔了许久,才扯了扯唇:“你在开什么玩笑?”
林郁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慢慢道:“白芷,人生不会因为你的自暴自弃而变得更好。”
林郁的话一出口,白芷就怔住了,她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知道她故意考倒数。
她起先是想引起母亲的注意,哪怕是骂她也好,可母亲却只是更加懒得管教她,后来她便自暴自弃,反正她没人管,考得再差又能怎样呢?
她从没想过,最先想要拉她出泥潭的人,竟然会是林郁。
于是,整个高三,白芷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惹是生非,还成了班里的学习标兵。
班主任感动得第一时间去附近的寺庙还愿,一定是她诚心祈祷,白芷才会洗心革面!
她终于不用再跑教务处把白芷领回来了!
那是白芷最积极向上的一年,她沉浸在学习里,偶尔抬头看一眼林郁,他仍然是安安静静的,却会在发现她的注目时,嘴角微微一弯。
于是她便又充满了力量,全身心地投入学习。
韩大啊,那个他们共同的目标,光是想想,都让人振奋。
那时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她视为灯塔的温柔少年,会在不久之后以最决绝的姿态与她决裂?
从此韩大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作为她曾梦想过的地方,埋葬在她的青春年华里。
4)
白芷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她有一瞬的茫然,以为自己还在当年的公寓里。
眼睛红肿得有些难受,她起床洗了把脸,坐在阳台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目光瞄到扔在一旁的女士烟,她抽出一根,正要点燃,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上次林郁怒气冲冲地把她的烟夺走的画面,她怔了一会儿,默默地把烟放了回去。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白芷接到了沈刚的电话,行动没有成功,有人调虎离山,调走了大批警力,最终只缴获了龙哥的那部分。
白芷心里觉得遗憾,却没有太过失望,猫鼠游戏,从来都是有得有失,这几年她看得太多,早已经学会不去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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