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狮子-《假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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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深暮,下雨。
医护人员行走匆忙,空气湿冷,雅子在大厅的休息区内候着。她心情差,也很累,低头扶额谁也不理会,彦琛递给她的温水也被她无视了。
段亦莎被诊断为急性阑尾炎,一进医院就立刻被推到手术室,段佑斯陪着,安琦言和皇甫一妃也在,雅子一人在大厅里等着。
两个小时后,皇甫一妃打电话来让她先回家,说手术已经结束,段佑斯陪在病房,明天要帮段亦莎转到护理环境最好的私人医院,他现在忙,而且整颗心装的都是段亦莎,不会出来见雅子,更何况安琦言也在。
挂掉电话后,雅子疲惫至极,彦琛还在一旁无所事事地陪她耗着。她起身,彦琛也站起来。
雅子的耐心已经耗尽,她转向他,声音里透着受够了的情绪:“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你说不跟我就不跟,就像她们让你走你就走?”彦琛话里带刺,将双手放进裤兜,“你有拒绝我的权利,可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我爱跟就跟,这是我追人的方式。”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带给我的困扰和麻烦!”
他神色不变地笑了一声:“习惯就好。”
“我不想习惯。”雅子干脆地回绝,转身就走,彦琛却恍若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跟在后面。
医院外滂沱大雨,她刚下一级台阶,就被彦琛拉住手臂,他向医院借了伞,可她视若无睹地继续走着。
伞打开的同时,她又被彦琛拉住手臂,非要让她跟他同行,脚步刚移一点儿,肩膀就被他搭住,这样一下子被搂住。她皱着眉头看向他,“生气”两个字写在脸上。
可他就在伞下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她的脸,勾起嘴角说道:“果然值得细看。”
雨滴噼里啪啦击打透明的伞面,雅子说:“你跟流氓有什么不一样?”
“我跟段佑斯有什么不一样?”他却反问。
她刚要挣扎,就被他先一步搂得更紧:“你现在只是个‘三’,以后赢了安琦言又怎么样,妹妹在他心里永远要比女朋友重一克。莫雅子,一克就足够伤到你了。”
她没理会,继续挣扎,又被彦琛一下子搂得更近:“解释啊,说你根本不介意他妹妹,说你心甘情愿当这个‘三’!”
“你这样幼稚的挑拨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雅子终于侧过头正视他,“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样的事情了,而你是个连我的名字都是刚知道的人,几句话就想影响别人吗?”
之后,彦琛与她对视,他从她的眼睛里琢磨情感,最后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其他地方,说:“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很漂亮,眼睛很清澈,像含着水,越是倔强,越是让人想把你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四个字是暗示,彦琛的注意力已经放在她的唇上,雅子在他靠近的时候别过脸。风吹起她的黑发,挡住彦琛的意图,他看着她。她无奈地看着前方的雨幕,心思早已不在这边。
彦琛似乎笑了一声,随后他招来一辆出租车。车门一打开,雅子就被他推进去,伞也放到她的手里。他在外面关上车门,俯身凑到车窗旁对她说:“段佑斯只会让人伤心,而我会在这个月内让你知道,你的爱情是我这样的人才能给的,光明磊落的爱情。”
说完,他就让司机送她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段佑斯自然没出现在学校,安琦言在第三天的时候回校。她一返校就声势浩大地查阅了期末考试时二年级的考场安排,雅子听说这个的时候正在帮班上的同学整理笔记,她动作一顿,转头朝伊夏凌的方向看去。
显然安琦言开始反击了,她要趁段佑斯不在的时候把学生会夺回来,第一个要治的就是雅子,而要治她,就抓她有没有做过违纪的事情。伊夏凌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相比以往可用“飞升”来形容,如果安琦言注意到当时坐在伊夏凌旁边的就是她,一定会把文章做得能多大就多大。
“莫雅子!”
于祈的喊声拉回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去,教室里十分喧闹。
“只有八天你就要和卫茹出发去海湾的国际文化交流会,请提前准备,你们要在那里待一个星期。”原来于祈是在提醒她这件事,她点了点头,于祈又问,“段亦莎住院了?”
“嗯,阑尾炎切除手术后要住院一星期左右。”
“见到她的话帮我问候一声,祝她早日康复。”于祈嘱咐。
雅子听进心里,说:“我近期不会见到她,但如果见到的话一定会帮你转告的。”
“好,谢谢。”
说完,于祈走了,雅子也起身,她放下手中的任务,想去外面静静,可是刚走出来,就看到站在教室门口的于温怡。
冷冷的风,湿湿的雨,走廊上两人相对站着,于温怡每次见她时脸色都很难看,抱着双臂从上至下打量她。
雅子虽然也看着她,但不想先说话,手肘撑在护栏上,侧着头往别处看。
于温怡是来传话的,直接说:“莫雅子,明天学校不补课,你认识北屿海岸吧?就在这里坐56路公交车到终点站。明天下午四点整我和绮言会在那边等你,听着,不要耍会长脾气,不然我们手里的那些把柄足够让你退学。”
说完,也没管雅子答不答应,她转身就走,大概是不想被雅子提及她自己的那个把柄。
雅子叹了一口气,朝远处看去,怅然若失。
6
雅子想了很久,想到段佑斯之前说过不要任何约都应,手机在手心转着,短信编辑好了却迟迟不发,最后上课铃声响起,她在进教室前将短信投进了草稿箱。
第二天。
56路公交车平稳行驶,车上人很少,车外风很大,一路颠簸,冷风从没关紧的车窗玻璃缝中挤进来。雅子原本闭着眼休息,被这一股寒气侵袭,皱起眉头,裹紧围巾。
天气很糟糕,车上的移动电视在播报晚间有暴雨。冬季的暴雨少见,来了就很可怕,所以坐到终点站北屿海岸的人很少。
但是没办法,安琦言的约早晚是要应的。
一路上,雅子出神不语,直到手机振动。
是陌生号码打来的。
她接电话,疑惑地说了声“你好”,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你还是没背出我的手机号码。”
是彦琛。
她叹一口气:“你还是没放弃。”
“莫雅子,这个电话是让你知道两件事,第一,我想要的我会一步步得到,这次是手机号码,下次可能就是你的家庭住址。除非你空出一天来陪我吃顿饭,否则我就亲自去你家接你。”
“你别……”
“第二件事。”彦琛不理,继续说着,还顿了顿,好像在笑,“莫雅子,你这个人果然很特别,接触的次数越多,本大爷越喜欢。”
这时公交车到点报站,雅子扶椅起身,那边彦琛快速反应过来问道:“你在北屿海岸?”
“你听错了,那是报站故障。”雅子回得也快,说完便把电话挂断。
下车后,海风与浪涛声迎面扑来。
这个时候天色暗沉,沙滩上几乎无人。公交车在身后驶走,雅子绕在围巾上的黑发被吹得扬起。她从入口踏着木板阶梯走下,往四周看去,未看到安琦言和于温怡的人影。
大概是一次恶作剧,也可能还没来,天气坏是真的,气温又低。雅子即使穿着大衣,还是寒气侵身,不由得抚了抚臂,趁这会儿思虑着,将手机草稿箱的那条短信提出来发给段佑斯,而后将手机调成振动。
短信发送成功。
又等了十分钟左右,安琦言一行人才姗姗来到。雅子站在沙滩上,看着从木板阶梯走下来的人。
如一开始所料,不止她和于温怡,若干学生会的女生也来了。最前面的安琦言双手插在衣袋里,气定神闲地走着,和雅子面对面而站,笑了一下。
天色欲雨,海潮高涨。
她说:“莫雅子,你真有胆量。”
“我只是守约。”雅子回,任刘海被风吹乱。
“莫大会长说过,如果要找人私下聊天,交流感情什么的,一定要先经过你的同意。”她抱着双臂绕着雅子走着,一边说一边点头,“这个提议很好,我同意。”
雅子安静地站在原地,安琦言朝于温怡的方向招了招手,一个女生立刻被拉出来,被毫不客气地推到雅子这边。
她快手扶住这个女生,女生是一年级的,长相清秀,一头长发很漂亮,只是早被吓得哭了。她紧抓着雅子的手说:“学姐,学姐,救我……”
“她做什么了?”雅子皱着眉头问安琦言。
安琦言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雅子面前,当着她的面挑起女生的长发:“没做什么,她啊,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肯做,才搞得这么狼狈。”
“学姐,她们要我剪头发……”女生缩着身子摇头哭诉,“学姐,这是我留了五年的头发,我不要剪……学姐……学姐帮我……”
“还有……”安琦言不紧不慢地说,“我看了看她的手机,照相功能不错,佑斯的脸看得格外清楚。”
雅子看向这个女生,女生不住地摇头,直向安琦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不会再拍了……对不起……可是能不能不要剪我的头发?”
安琦言没有搭理,点着额头继续说:“还没结束,我觉得她好面熟,想了想,这个女生之前也是我的学妹。也就是说,她这留了五年的长发说到底还是为佑斯留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这是误会!”女生急得直发抖。
而于温怡一把抓住这个女生,似安慰又似威胁地说:“别怕,只要你剪了头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告诉你,去年也有一个女生不肯剪,她当时的下场比现在的你更狼狈……”
最后一句话于温怡说得极其低沉,也听得雅子心生寒意。女生吓得浑身颤抖,但紧接着就被于温怡拉着往海边走去。
“啊!学姐,学姐,不要!”
嘶哑的求救声不断刺激着雅子的耳膜,她终于忍无可忍,责问安琦言:“你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种行为?”
安琦言却不理会她。
女生被推往危险的海边,她挣扎哭喊着,但只引得更多女生上去“帮一把手”。雅子再也无法忍耐,走过去将女生的手臂拉住,在于温怡说话前抢先说:“我换她行不行?”
女生双眼通红,于温怡回过头看向安琦言。
“你换她。”安琦言镇静地重复这句话,将解释权不动声色地抛给雅子。
“不用再费尽心思做给我看,直接把要对这个女生做的事放到我身上,你们要怎样解气都随便,反正你们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说话的时候,雅子胸口起伏,压着怒气。
这句话正合安琦言的心意,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对于温怡使了个眼色。
随后女生就被放掉,而雅子即刻被于温怡拉到靠岸的石礁旁,地上两块大岩石相叠的部位圈着一条链子,不知是何时备好的。雅子被推到那里,双手被于温怡抓着用粗重的链子绕起,“咔嚓”一声上锁。于温怡做好这些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就在这里受着吧。”
原来计划是这样发展的……
接着,安琦言蹲在雅子的面前:“别指望我爸替你做主,期末考试时你替人作弊的事情,我还没想好要怎么个宣扬法。我爸再怎么欣赏你,他也还是我爸。”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深意,言语之间警告她不准泄露今天的事情。雅子看着安琦言,安琦言神色不变,又留下一句:“告诉你一声,要涨潮了。”
雅子心里一紧,双手上的链子重得抬不起来。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这些女生,她们还在无所谓地谈笑,视生命如鸿毛,性格扭曲至此,让人心惊胆战。
于温怡的最后一举将雅子的心彻底震碎,她把开锁的钥匙“咻”地一下丢到十米远的乱石内。反倒是安琦言神色一敛,低声问:“扔了干吗?只那一把钥匙。”
“反正绑得又不紧,没几分钟她就自己出来了。”于温怡轻言,又提醒,“我们该走了。”
……
一群女生居然可以将欺凌别人做到这个地步,无视所有危险与不可控制因素,将人命踩在脚底,与尊严一起肆意践踏!雅子在咆哮的海风中低头闭眼,失望至极。
腕上的链子没有于温怡说的那么松,甚至紧得将她的手都磨红。摆弄几下后,确定单靠自己一人之力无法挣开。她转过头看向越发汹涌的海浪,再抬起头,望着这一片阴沉的天空。
暴雨要来了。
7
冰冷的海水还差大概三米就要漫过来了,雅子的手腕被链子箍着,磨破了皮。风很可怕,她转过头避开风,但发梢还是被卷得往脸颊上扬,很冷。
已经在这里僵了半个小时,潮涨得越来越迅猛,来势骇人,恐怕整块礁石区都会被淹没。
口袋里的手机正在振动,她想拿,但是够不到,几近无力。
刺骨寒冷的雨滴打下来,心里涌起一股哀伤,膝盖也被石头磕疼。她喊过人,却都被海浪声盖过,手机还在振动,她费力去拿手机。等终于拿到手低头看时,她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不是他,屏幕上亮着的终究不是“段佑斯”三个字,而是半个多小时前找过她的那个人。
最想他的时候偏偏来的是别人,手机已经停止震动,后方传来动静,彦琛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莫雅子?”
当时她脸色略微苍白,疲惫地抬起头,看到栏杆前的彦琛。他走到这边,几步就来到雅子身侧,低下头看了看,然后脱下外套利索地裹到她身上。
雅子几乎失去了全身气力,而后被他扶起,手上的链子也立刻被他看到。
“你这是哪出?”他问。
她无心回答,他又问:“安琦言?”
看来也已经了解安琦言这个人,不用雅子回答就从这种做法怀疑是她下的手。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对安琦言不放弃,就像段佑斯也从没对安琦言说过分手。到底是多么美好的过去,让这两个人都如此留恋。
“她原本不是这样。”这句话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雅子听。
他一边说一边试着拉开链子,痛得她闷哼出声。
海水已经漫到脚踝,彦琛并不紧张,换了个位置站到雅子面前,蹲下来问:“钥匙呢?”
“安琦言原本是什么样子?”雅子问。
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和你一样,温柔友善,不与世争,稍微有点儿倔,让人怜爱。”
“那……”
“是段佑斯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雅子望向彦琛,这句话说得绝对,透着不满。
他说:“自从他们交往后,她就变得善妒,段佑斯既然给不了她安全感,就应该放开她。”
“如果不肯放开的是安琦言呢?”
彦琛看着她,还未回话,发现海浪越来越汹涌,便再次问:“钥匙呢?”
雅子对他的抗拒并没有消去,她不急于开口,彦琛则捏起她的下巴,直接说:“趁我还有人性前告诉我,否则我说不准要亲你一下才救你。”
……
“被丢在那边了。”雅子回他。
话音刚落,彦琛立刻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海水已经漫到膝盖,她因链子所限退无可退,再朝彦琛的方向看去,他动作很利索,神情认真。她看了几秒后收回视线,心内怅然。
雨滴噼里啪啦砸到礁石上,身上渐冷。没多久,在乱石中翻找的彦琛终于起身,他几步回到雅子面前,蹲下来,还真把钥匙找到了,晃在指间说:“表扬我。”
雅子看着他,脸色苍白,刘海凌乱,眸中尽是虚弱之色。他也看着她,渐渐看得认真,伸手要将她贴在脖颈上的头发拨开,她敏感地转过头避开他的手。
他冷笑一声:“段佑斯到底有多好,你们一个个都失魂落魄地要跟他走,而你充其量也不过是安琦言的暂时替代品。”
“我对于你也不过如此。”
听雅子把话说成这样,彦琛眯眼:“我总要比段佑斯好。”
“不。”雅子说,“你比他更过分。”
彦琛还没说,她就继续说:“你知道你哪里过分吗?你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看出来,只知道段佑斯的就是好的,你对我的追求也不过是好胜心作祟。”
“难道你对他就是理智的?”彦琛稍显生气地说。
雅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那好,我问你,你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12月24日,平安夜,瑛士路86号餐厅。”
“错,是十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四,你收到安琦言的短信来格莱,我帮你指的路。”
彦琛神色一敛,雅子继续说:“其实你能抢在段佑斯前面,但你那时候的心思全在安琦言身上。段佑斯的身边是谁你就抢谁,你根本没有把那个时候的我放在心上,我又为什么要在现在留一个机会给你?”
下巴猛地被捏住,彦琛说:“那你倒是把第一次见我的日子记这么清楚。”
“因为安琦言那条短信是我发的。”
话一出口就使彦琛的手一抖,雅子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件事是我做的,是要惩罚另一个总是打扰我的女生。至于你的电话号码当初就被我从学生档案上背下来了。可怕吧?我就是那种喜欢暗地里做事的人,如果你对我没用我就根本不会理你!”
“莫雅子!”
雅子这次错就错在过早地对彦琛全盘托出这些东西,以致手还被束缚着就被彦琛托住后颈强吻,这个吻里蕴含着强盛的怒气与征服欲。她紧闭双眼,转头避开后气喊:“你干什么!”
同时,她拿到被彦琛落下的钥匙,而他早已换一种神色,一字一句怒意凛然:“既然你是这样的女人,我干吗还要用矜持的方法继续哄你?”
第二次侵略马上就要过来,在快要与彦琛的嘴唇相触时,雅子费劲地躲,最后与他的视线相触,颤声问:“你真的要这样对我?”
彦琛微微一怔,趁这个空当,她快速解锁,一解开就立刻起身。彦琛反应过来抓她,她被石头磕到,再次起身时又被他拽住手臂。她只好往他的膝盖踢,他一下子松了手,她往上跑!
可还是在大路上被他抓住,力道那么大,他从后直接抱住她整个人。或许是那一脚踢痛了他,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挣扎时呵斥道:“别动!”
“那你放开我!”
“莫雅子,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生!我告诉你,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想把你追到手!”
“放开!”
这时彦琛确实放开了她,可就在放开的一霎那将她转过身拥入怀里,她被这一举动吓到动弹不得。
雨势凶猛,他的力道很大,后来还想吻她。她转过头躲开,也就是在侧过头的一刹那,清楚地看到了十米外雨雾中的皇甫一妃……与段佑斯。
灰沉的天空,海浪,暴雨,她浑身湿透。
段佑斯站在皇甫一妃撑的伞下,身上未沾丝毫雨水。他静静地看着她和彦琛,不知道看了多久。他面色冷淡,可是眼里那丝阴郁被雅子深刻地感受到底。
“彦琛!”她急喊。
彦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可在看到段佑斯后毫不收敛,直把雅子的肩膀搭住,正面与他相对。
她被彦琛钳制着无法动弹,想说话也被彦琛捂住了嘴,彦琛擅自替她对段佑斯说:“她没事,在闹别扭,别管她!”
皇甫一妃皱起眉头,而段佑斯不再有任何兴趣,他甚至没和皇甫一妃说一声就离开了,淋着雨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车前,开门进去,“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
雅子将彦琛的手咬痛,他倒抽着凉气松开手。她却已经筋疲力尽,才迈出一步就虚脱,又被彦琛及时扶住。
“你们……”
皇甫一妃满脸失望,无奈地摇了摇头,几步上前将伞交到雅子手里,又看彦琛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等她一上车,车子立刻发动,然后驶离,不带一丝犹豫。
许久之后。
暴雨还在继续,身上却已经感觉不到雨淋,感觉不到凉意,感觉不到满头的胀痛感,只记得段佑斯走时决绝的背影与那一声关门声,在心里和脑海中不断徘徊,越来越悲伤。
彦琛仍扶着她,他在说话,他对她说“糟了”,对她说“段佑斯走了”,对她说“你好像没有后路了”,对她说“你好像只有我了”……对她说了这么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雅子侧过头看着他。
他还在得意,她的眼睛已经微红,一直看着,后来苍白无力地回复一句话。
“你放过我,好吗?”
8
似梦。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似梦。
彦琛放开了她,她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一人回家。他虽然跟着她,但也不再和她说话,直到目送她进了家门。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的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难受了一整夜,不曾睡着。
第二天,寒风萧瑟。
校园的小道上铺满了被暴雨打落的枯枝败叶,雅子静静地走着,低着头出神。卢简儿在她的身边说话、开玩笑、打闹,她都丝毫没有反应。
“雅子。”卢简儿摸她的额头,“你今天状态好差,发烧了吗?”
她别开脸,说了声“没事”,这时候又被后面走来的伊夏凌撞到肩膀,简儿迅速扶住她。
伊夏凌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道歉,甩着包继续跟姐妹们说笑。简儿正要抱怨,雅子却摇了摇头,只想简儿安静下来。
这一天,段佑斯没来学校。
日子一天天过去,雅子一个人来回学校,一个人出神发呆,一个人进出学生会会议室,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折纸鹤,一个人做一个人的事。
晴天,阴天,晴天,雨天。
时间都被寂寞打发,在家里抱着泰迪的时候也是脑子放空。她想闭眼,却不敢闭眼,因为会难过,会想哭,所以每次都静静地凝视着一处地方,把心酸都逼回去。
第四天的时候,听说段佑斯来了。
听说……只能靠听说,听说他回学校了,听说他心情并不好,听说安琦言一直陪着他,听说他只让安琦言陪着。
雅子看不到他,即使偶遇的几率也比之前低得可怜,除了那些“听说”,雅子就再也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只有一次……
在一节很久之前被安琦言调动过的体育课上,雅子看到了他。
下过雨的草坪异常潮湿,二年级整理队伍,三年级一班如往常那样闲散在看台上。
万野在闹,女生在笑,唯独他安静地靠着栏杆,背对着操场,看不清神态。即使安琦言在他面前轻言笑语,他的背影透着的孤傲还是那么明显。
雅子散队后正要离开,一年级男生的篮球却弹进草坪,滚到她的脚边。
她蹲下身捡起,学弟跑到她面前,高高的个子,阳光健康型,见到雅子的时候笑了笑,说:“谢谢学姐!”
从雅子手里接过球后,他将球搁在腰间,回头望了一眼球场上等着的兄弟们,又加快语速地问:“学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雅子看着他,而身侧的伊夏凌等人立刻意识到要告白,“哦”的煽动一声。
“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个学弟直截了当地告白,说完后,在兄弟的叫唤下赶回球场,又留下一句,“学姐,可以考虑我哦!”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操场的男生拍掌鼓动,连看台上的三年级一班的同学都被打扰到。
安琦言往这边看来,笑了笑,又在段佑斯的面前说话。他虽然听着,却从始至终未往这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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