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心(四)-《被敌国皇子巧取豪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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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最爱韶儿了。”
“爹爹也最爱小韶了。”
“轻煦,到哥哥这儿来,哥哥带你去放风筝!”
侯府昔日的时光凝缩成一句句有血有肉的话语,钻入楚韶白纸一般的记忆中。
他闭上眼睛,灵魂仿佛重回岐州侯府,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沾着往日的欢声笑语。
爹爹抱住他小小的身躯,将他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孩童稚嫩的咯咯笑声响彻侯府上空。
桃花树下,哥哥给他扎了个小小的秋千,抱着他坐在上面,越推越高,但他一点都不怕,甚至笑得更加欢乐。
被母亲抱进怀里时,他又举着小木剑,在空中比划起来,嫩声嫩气地同母亲撒娇,说自己还想要一个脸盆大的拨浪鼓。
他坐在爹爹的怀里骑马,靠在娘亲的怀中餍足,哥哥时常拿手去戳他脸上的奶膘,把他吵醒了又只能乖乖哄着。
这是一个家。
然而楚韶睁眼时,依然在牢笼里,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血腥和荒芜。
对面那位南岐第一弓箭手在倒吊到快断气时,终于被人解了绳子放下,他的身体在楚韶视线中抽搐两下,归于寂静。
但他不会死,他会每天这样被折磨,刑部的人最懂得如何把人从意志上彻底摧毁。
他才看清这位弓箭手双手的袖子是空的。
楚韶的记忆又变成一张白纸,他只想起那天,淮祯把一把好弓送给温霈时,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从南岐第一弓箭手手中夺的战利品。
弓箭手,没了弓也没了手,活在这个世上,比死还痛苦。
如果可以,楚韶愿意过去给他一个痛快,让他免于日后的折磨。
那疯子还在跳舞,还在唱那句诗,起初像鬼哭,后来是哀鸣。
直到有位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踏进牢狱,听到这刺耳的歌声,他大手一挥,立刻有士兵冲进去一拳击倒了疯子。
疯子口鼻喷血,还在唱,淬着血的歌声虽然微弱,但它不曾停歇。
继而楚韶这间牢狱的锁被人开了。
“大人,裕王殿下特意叮嘱过,不准用刑,也不能下水牢,大人要有分寸。”
侍卫疾步跟在正四品归德将军李普身后,如是告诫道。
李普反问:“裕王到底还没凌驾到皇帝之上,你在教本将军做事?”
侍卫不敢再说什么。
李普走进牢狱中,脚踏在稻草上,他挽起衣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显得格外弱小的楚轻煦,目中露出恨意。
“不用刑,用本将军的拳头。”
侍卫一惊:“大人!?”他这拳头,可比刑部的刑罚要厉害多了!
“这是关战俘的地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作为胜者,自然可以在这个败者身上发泄些不痛快。”
“......”侍卫心道,南岐是败在裕王手中,不是败在你李将军手中。
当年李普被打得屁滚尿流回京求援还历历在目。
如今倒是蹭着王爷的光,说自己是胜者了。
“只怕惹怒了王爷,于将军无益。”他提醒道。
李普置若罔闻,他用虎目审视着楚韶,此人全然没了往日大将的风范,光看身姿,跟那些勾栏瓦舍的风尘俗物一样弱不禁风,一捏就能碎。
然而他依然下意识地畏惧着这个昔日的敌人——某种意义上,他的恐惧和屠危同出一源。
“拿段铁链来,把他的双脚锁了。”随州的事李普都听了一耳朵,他没敢太靠近楚韶,而是想着先把他的双腿禁锢住了——以免自己被一脚踹废。?
侍卫迫于官威只能照做,又想到日后的储君是裕王,现在惹怒裕王府实在不妥,纠结再三,悄悄找了个不起眼的小厮,让他去裕王府报信。
楚韶的双脚又被铁链锁上了,他竟然没觉得有多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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