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我的所有蛮不讲理,都只偏心于你-《南有小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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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笑。

    “哪能啊?”他把外套脱掉,剩下一件毛衣,略一低头,抬手拉过头顶褪下来,很短促地笑了声,“我换卡你不也照样找得到我吗?不接电话有用?”

    唐继灏一噎:“唐宵,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现在也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

    “比如联姻?”

    室内暖气很足,唐宵换了件运动背心,随意抓了把头发,拿着毛巾往浴室走:“别,不用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讲句真的,这么多年了,唐继灏,你的品位还真是没半点提高,替我看中的那女生还不如当年你娶的那位吧?就更不用说跟我女朋友比了,连她一根发丝都比不上,所以你就省省吧,也一把年纪了不是?”

    “唐宵,”唐继灏眉头紧皱,压着火气,“你是不是还记恨……”

    “唐继灏,”他突然打断唐继灏,低了低头,又有点好笑,半晌沉声道,“我不恨你了。”

    电话里有很短暂的静默。

    “所以,良心发现也好,愧疚也罢,或者真的只是我一直说的,因为你生不出来小孩急着给自己找依靠,都没什么所谓,各走各的吧,真的,没意思。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跟你讲话。”

    那边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嘟”的一声被挂断。

    浴室里的花洒被打开,水哗啦啦砸在地上,很快氤氲起一片热气,墙壁上溅上细细密密的水珠。

    他拳头抵着墙壁,手臂上青筋凸起。

    半晌,他抬眸,扯了扯嘴角。

    慢慢松开手。

    水声一片。

    年少时日积月累积攒了所有的恨意,酝酿过成千上万种报复的计划。

    原本以为有朝一日,长到能够与他相抗衡的年纪,一定会倾尽全力与对方拼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才能痛快。

    但后来发现,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冲动。

    不是原谅。

    无论什么时候再提到以前那些事情,都还会觉得恨得咬牙切齿,也永远无从原谅。

    但也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这世间也还有无数未知风景,纠缠着过去,也挺没意思的。

    电话挂断。

    唐继灏站在窗前,三十二层高楼,视野宽阔。

    从他这里看过去,万家灯火一片通明。

    他握着电话,从最开始的恼怒,一点点平息,又渐渐垮下肩膀,觉得无力。

    年近半百,膝下无子,外人眼里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但其实这么多年来他和蒋云孜早已经同床异梦,夫妻关系也只是为了维持双方的利益。

    他早前派人去查唐宵,之后也一直不肯死心,除了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和巩固自己多年拼搏来的事业以外,也确实是对那点儿血缘存着点心。

    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容易回想过去。

    以前一直没觉得自己做错。

    他眼里只有事业,这一点徐曼也是知道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即便到了后边使手段也只是为了防止她横生枝节,为了弥补,也没断过对她的经济补偿。

    而现在再回想以前,偶尔也会设想如果当年他做另一种选择的情形。

    所以,他对唐宵,也有一点补偿心理,想替唐宵铺铺路,让唐宵不必走他以前走过的路。

    可是那孩子说,各走各的,他不恨了。

    他连补偿的余地都没有。

    身后的书房门被推开,有脚步声。

    “冯蔚?”唐继灏叹了口气,缓缓转身,“我——”

    蒋云孜冷眼看着他。

    她刚从公司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换下,头发一丝不苟地整理在脑后,还沾染着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越发衬得整个人干练冰冷,气势强硬。

    “说吧。”她随手把包往旁边的书桌上一丢,抱着手臂看他,“你私下里让冯蔚去找你那个私生子的事情,不解释一下?”

    “我自己的儿子,”唐继灏站定,瞥了她一眼,同她错肩而过,去拿挂在门后衣帽架上的外套,轻描淡写,“我去见一见,也需要向你报备?”

    “你的儿子?”蒋云孜倾身拦住他的去路,冷笑,“唐继灏,你也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地跟我说你儿子?当年你看中我爸的势力,一边装深情跟我求婚,一边背地里抛妻弃子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你儿子?”

    “够了!”

    “不想听?没关系。我也只是警告你一声,不要在我背后使什么手段。我们蒋家的东西,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私生子,都别妄想觊觎一分一毫。”

    “一口一个私生子,蒋云孜你就这点儿教养?你们蒋家的?你爸已经走了多少年了,西南、西北最大的市场,哪个不是我拼下来的?你有什么底气用对你手下的语气跟我讲话?私生子?那你倒是生个儿子出来啊!不可理喻!”

    “唐继灏!”

    ……

    书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战争被隔绝在内,外面永远祥和一片。

    寒假在即。

    姜晴遇上完最后一节专业课,又被贺州衡喊走。

    “还没想好?”

    办公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贺老头儿从柜子里拿出纸杯,接了水递到她面前,语重心长道:“姜晴遇,这次外派的机会有多难得,也不用我多说吧?系里英语德语双修的人不在少数,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去,学校也是各方面考量,加上我和唐副院极力举荐,才特意把这个名额留给你。

    “现在只需要你点个头,剩下的事情学校全部都会去处理。虽然说这件事最近才定下来,但是我提前很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了,所以也不算突然,对不对?老实说,老师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或者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跟我讲讲?”

    老顽童难得严肃正经。

    姜晴遇端着杯子抿了口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她比谁都清楚。

    伦敦有和学校合作的企业,学校每年都会外派学业优异的学生过去负责翻译工作,表现好一些的在项目结束后也会被直接留用。即便选择回国,跟同届毕业生比起来,也算是多了一份很有含金量的实习经验,履历上能够添上漂亮的一笔,镀了一层金,不愁工作。

    更何况,今年情况比较特殊。

    那边有在德国开拓市场的计划,有一个负责跟进项目的翻译名额,届时直接与高层管理人员进行对接,为时两年,无论是薪酬还是发展方面,都是很好的机会。

    只不过,唐宵眼下正处在创业的关键时期。

    她一旦出国,就意味着要跟他分开两年,她不放心他一个人,也没想好怎么开口。

    贺州衡见姜晴遇难得犹豫不决,也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姜晴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一味地去考虑别人,而放弃了自己,不是明智之举。”

    “老师,”她放下杯子,轻轻吐了口气,“我再想想,很快会给你结果。”

    “尽快,没多久了。”

    下午回到寝室。

    林淼、周昭她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挂在微博最上边的八卦热搜。

    “所以我说啊,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他老婆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他在外边潇潇洒洒拈花惹草!”周昭刷着手机气得牙痒痒,从床上坐起来。

    “更烦的是,有些人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脏东西!一个个都是傻子吗?”林淼也激动得直拍桌子,“你听听这些人说的什么鬼话,说还不是因为女的没本事管不住自己老公?我真是无语了,男的出轨哎,拜托你先去死一死好吗?啊,气死我了,好想骂人噢!”

    “姑娘们,淡定淡定!”

    程舒柠跷着二郎腿坐在床上背单词,冷漠地抬了抬眼:“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所以谈恋爱不如学习。来吧,八国语言,总有一款适合你!”

    话音落,见姜晴遇回来,几个人又齐刷刷地闭嘴,从床上翻下来凑过去。

    林淼:“老头儿找你说什么了?外派的事儿吧?”

    周昭:“不是都已经定了吗?薄学长那会儿还问我你把资料提交了没。”

    姜晴遇心里还有些乱,扯着嘴角随便应了两声,换了衣服去卫生间。

    “不过,晴遇这一走,两年啊!”周昭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跟她那个酷哥怎么办?”

    “这用你操心?”林淼抱着玩偶跪在床上跟她面对面,“你是怕晴遇看上外国小哥了,还是怕酷哥盯上别的妹子了?怎么可能呢?你看他们俩是那样的人吗?”

    “那怎么说得准?你看啊,这当初爱得死去活来,怀孕十个月,丈夫不照样出轨吗?更何况晴遇要走两年呢!”

    “行了,别说了。”程舒柠打断两个人的话。

    “不说了,不说了,”周昭挥挥手,心思又放回手机上,刚往下翻了没一会儿,又气呼呼地说,“不看了,不看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男的出轨怪女的,强暴案又怪女的穿得暴露?我真是要被气死了!”

    说完她把手机摔到床上,过了会儿,又爬起来叮嘱姜晴遇:“等你去了大不列颠,别的先不说,千万注意安全啊!国外很多地方治安都还不如国内呢!”

    “周昭,我说你还真是个老妈子的命哦!”

    ……

    几个人又开始顺着话题叽叽喳喳讨论起安全问题。

    姜晴遇整理着桌上的零碎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她们聊天。

    瞥到床上的手机,她想了想,拿起来解锁,点开微信,打开置顶的对话框:

    【晚上一起吃饭?】

    3

    冬天的傍晚,天黑得格外早,冷风刮过来,吹得干枯的树枝沙沙作响。

    姜晴遇拢了拢围巾,才有点后悔没听唐宵的,在寝室等他开完会过来。

    好在健身房距离华大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她默默加快了脚步,结果走到楼下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

    “你好?”

    西装革履的大叔,外面拢了件大衣,脸上挂着官方微笑,挡住了她的去路,朝她伸手,语气听上去还算温和,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确定没见过这个人,她也不想多搭话,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准备绕开他上楼。

    唐继灏开门见山:“你们最近应该挺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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