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灯火辉煌的尺素江消失了,点点浮光化作幽蓝海水中的泡泡。一帘透明的绡纱无风自动,缀满珠沫,像一个金装玉裹的牢笼。 白梨身上的披风还在,面具也仍旧斜推在额头,仰首看着少年。 他面色像一汪死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在尺素江边放花灯的时候。”白梨说:“华胜和画像都被你拿走了,我身边不可能有第二份。” 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这两个虚假的东西却提醒着真实。 百密一疏。 他耷拉着眼睫,垂头看着地面。 “阿梨……” 白梨知道他要说什么:“再问就是第四遍了。” 他乐衷于攻心,毁灭一个人的时候,是要将那人一颗赤子心碾碎在脚底,想挽留一个人的时候,不仅仅要将她最亲密的好友抹成一片空白,还要将浸染着血色的自己烙刻在她生命里。 所以才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层层算计都被看穿,少年仿佛第一次输得这么惨烈,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无力感,两根长长的冠带蔫蔫地垂在肩侧。 “那你……” “当然是等他们来救我啊。” 薛琼楼抬起眼睫,少女却轻轻扯了扯他衣襟,将他扯得前倾一步,在他耳畔小声说:“还要看你藏得好不好。” 她身上青涩的药味将甜腻的兰麝香一扫而空,让他眼底那片湮灭的光又星星点点地亮起来。 白梨却突然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你从我身上搜走的东西,还给我。” 少年卷翘的眼睫耷拉下来,好像要被逼着忍痛割爱。 “快点。”白梨不留情面地催促。 他俯身将地上的华胜捡起来,又将夹在自己衣襟里的画像抽出来,不情不愿地把两件东西叠在一起递过去。 白梨接过来,却发现他拿着不放,她往自己身边抽了抽,压根抽不动。 薛琼楼缓缓收回手,往自己衣襟里放:“阿梨,你不要的话,还是给我好吗?” 你倒是快松手啊! 白梨叹口气,“好吧,你拿着,但是那个小黑珠还给我。” 她手心多了一粒黑珠,还是继续伸着手。 薛琼楼身上已经掏空了,看着她洁白的掌心,目露疑惑。 “绫烟烟给我的符箓?” 他移开目光,默不作声。 白梨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你扔了?” “不要管那些符箓了。”薛琼楼在她手心放了一块冰冰凉的东西,是那块封印着金鳞的白玉牌:“它现在会听你的话。” “可以炖汤吗?” 他不假思索:“可以。” 玉牌里白鱼翘了翘尾巴,好似在控诉主人的无情。 — 落日熔金,霞光漫天,一艘飞舟破开云层,留下一道笔直的切痕。船头尖利,被做成剑锋的形状,刻有剑宗的印记,是巨阙剑宗派来接应的飞舟。 少女站在船舷,像个初生婴儿,托着腮憧憬地望着远天。腰间芥子袋微光一闪,她好似被烫了一下,脸色覆了层灰败的白,犹豫不决地打开芥子袋,深深吸了口气,才将手伸进去。 袋内是一叠符箓。 葱白的手指一触碰到符纸,仿佛伸进火丛中,呲一声被烫出一片焦痕。 少女悻悻然收回手,面色很不好看。 飞舟上来来往往皆是剑宗弟子,与她擦肩而过时还会热情地打一两声招呼,她把烫伤的手藏在身后,笑着一一回应。 “阿梨,”绫烟烟走过来:“怎么一个人站在船头?” 少女抿唇笑了笑,却不说话。 绫烟烟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以前的白梨应该是挺能说会道的一个人,现在大半天也不蹦出一个字来,她和夏轩在屋里照顾姜别寒,她却一个人站在船头,背影郁郁。 “对了,”少女把自己的芥子袋递过来,“这些符纸还给你吧,我跟你们到了宗门,有这么多人护着,应该不会再遇上危险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