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贵妃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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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明白,这便是陛下对她的情意吗?”

    这本是李景烨一直心知肚明却佯作不知的事,从没被人这样当面揭穿过,此刻听罢,他下意识觉得不敢面对,可被双重背叛的愤怒犹正剧烈,脱口便问:“所以,这便是你背叛朕的缘由吗?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裴济摇头,目中失望更甚。

    “陛下若真只当钟娘子是‘区区一个女人’,又何必还要将如今战乱的祸源都推到她身上?况且,不单是她。起初,臣想的不过是想个法子帮她离开大明宫,从此隐居在民间罢了。于朝政大事,臣没有半分二心。”

    说到此处,他一向沉静而克制的眼神终于露出一瞬难掩的哀痛:“陛下可知,方才臣赶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什么消息?”

    “臣的父亲受了伤,恐怕命不久矣。”

    他双手攥紧,鼻翼翕动,努力克制着喷涌而出的伤感:“如他一般的臣子,到死都在为陛下,为大魏效忠,可陛下待他们如何?在军政大事上,有多少无谓的争端与牺牲,仅仅只是因为陛下不间断的猜疑与犹豫?造成今日这样的祸事,分明是这些年来陛下亲手埋下的祸根,如今却被推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臣——实在看不下去。”

    方才石泉赶来时,他便知道果然出事了,可还未待往回赶,从北方回来报信的人也已疾驰而来。

    父亲积劳成疾,又恰在半月前受了一次轻伤,新伤旧伤一起,已几乎将其压垮,到这几日,已是支撑不住了。

    “一直以来,臣不但将陛下当作是天子,更当作是心中一向敬爱的表兄。关于钟娘子也好,军政之事也罢,臣都已劝过无数次,却没一次奏效。父亲若非因在战乱中还有些用处,恐怕早已被陛下厌弃了吧?就连亲生母亲,陛下也狠下心来抛在宫中,不闻不问……今日陛下特意将臣支开,是何意?”

    李景烨被他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下下刺到内心深处的软肋,气得恼羞成怒,却无力辩驳。

    裴济道:“臣明白,陛下此举,是要牺牲钟娘子一人的意思,只因臣还有用,还能领着援军替陛下扫除叛军。可陛下要如何牵制住臣?自然只剩下臣的家人。”

    他后退两步,面目渐渐平静下来,摇头道:“我无法再退让。”

    李景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涨红的脸变得愈发狰狞:“你、你们——大胆!朕要将你们统统拿下!”

    话音落下,屋外再度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与武器与铠甲碰撞的铮铮声,伴随而来的是萧龄甫的高呼:“陛下,臣来迟了!快,将歹人统统拿下——”

    屋里几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萧家父子正领着上百金吾卫快速奔来,一副要来救场的样子。

    “萧卿!”李景烨坐在榻上艰难地喊了声。

    “将军!”几个跟来的侍卫更大力地制着几个开始用力挣扎的内侍。

    丽质心中一惊,猛然意识到驿站内外,都是李景烨的人,然而一瞥见裴济沉着冷静的模样,提着的心又放下了不少。

    裴济伸手抚着腰间的长刀,当着众人的面猛地抽出。

    银光闪过,寒意森森。

    “裴济!你莫忘了,这里都是陛下的人,你孤立无援!”

    李景烨亦在身后道:“子晦,你虽是羽林卫大将军,可你也别忘了,羽林卫是朕的亲兵,你大可试试,他们会听命于谁。”

    两边的话音落下,几个跟着来的侍卫也忍不住面面相觑,然而多年来对裴济的崇敬与信任让他们没有半点动摇与退缩的意思。

    因为李景烨还在屋中,萧龄甫带来的人只行到门外便不敢再靠近,上百人手持刀剑,虎视眈眈地将屋子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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