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大唐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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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声滴答,屋瓦上的积雪化成一股股水波流淌而下,溅起朦胧水雾。

    “将军不需要担忧日后的前程。”裴英娘说,“从前郎君拒绝你,现在郎君防备你……都和将军本人无关,他只是不想让我牵涉其中而已。将军非池中之物,迟早能大展抱负。”

    她举起茶盅,“此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了结,将军以后不必瞻前顾后,郎君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我祝将军得偿所愿,立不世功勋。”

    执失云渐勾起唇角笑了笑,同样举起茶盅。

    裴英娘怕他和李旦之间隔阂太深,故而说开一切。她言辞恳切,为李旦开解他,消除他的疑惑,让他可以没有顾虑,继续效忠李旦。

    她对李旦真好,好得让他心口一疼。

    然而,羡慕和惆怅只是短短一瞬。

    他并非沉溺于儿女情长的人,男人都有野心,有的人想立于万人之上,有的人想搜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有的人爱好美色,有的人追求名声。

    他喜欢战场,热血激昂的同时,不会狂躁暴虐,沉迷杀戮,能镇定地面对千军万马而毫不变色,是天生的武人。

    生前睥睨草原,死后马革裹尸,是他最大的追求。

    其他的,从没有得到过,也谈不上失去。

    以茶代酒,他们相视一笑,饮尽杯中残茶。

    ※

    晴了两天之后,又开始落雪。

    料理完事情,李旦带着几个亲信,赶往梁山。

    雪落得不大,他骑马上山,不及梳洗,直接去正院,肩披零星雪花踏进内室,热气一烘,雪花化成水珠,他身上湿漉漉的。

    裴英娘歪在火炉床里烤火,看到他,双瞳闪闪发亮,站起身迎上前,“阿兄回来了。”

    看他满身狼狈,她皱起眉,为他解下披风,“坐到火盆边暖暖。”

    李旦低头看着她,点漆黑眸比外边池子里的池水还清澈。

    她想按他坐下,奈何身高不够,只能踮起脚,双手拍他的肩头,像是想把他拍矮一点,“阿兄,快坐下。”

    李旦笑了一下,盘腿坐下,顺手把她拉到怀里坐着。

    她哎呀一声,捧起李旦的手看,十指包扎起来了,犹如十根胖乎乎的春笋,“擦过药了吗?”

    “擦过了。”桐奴在一旁答,看到李旦皱起的眉头,福至心灵,连忙改口,“昨天擦过了,今天还没擦……”

    “去取药膏来。”裴英娘吩咐。

    桐奴答应一声,飞快取来一只鎏金卷草纹小钵,双手捧着交给裴英娘,然后悄悄退出去。

    走之前他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使女们无声退下。

    炭火烧得毕剥响,内室暖洋洋的,连空气都香甜。

    裴英娘为李旦解开指间缠的绷带,心疼道:“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李旦倚着凭几,看她托着自己的手帮自己上药,心里觉得很安稳。

    “执失来过了?”他问。

    郭文泰和他禀报过,来梁山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全部对话。

    英娘信任他,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深信不疑,他不自觉扬起一丝微笑。

    裴英娘嗯一声,抬起头,眼珠一转,笑得促狭,“阿兄,你是不是有点小气啊?”

    李旦愣了一下,笑容凝结在嘴角。

    “你看你把执失吓成什么样了……”裴英娘嗔怪道,“以后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李旦又气又笑,很想把她捧起来好好欺负一下,让她哭着求他。

    他拍拍裴英娘的脑袋,动作很小心,怕指上的药膏蹭到她头发上,“我没有刻意针对他。”

    裴英娘低头朝李旦的手指呵气,让药膏融化,头也不抬地说,“我懂了,恩威并施,缺一不可。”

    就像李世民故意贬谪功臣,然后授意李治登基之后赦免那些功臣,让功臣感恩戴德一样,李旦行事有他的考量。

    毕竟执失云渐是武将。李治当年不遗余力地提拔武将人才,轮到打压那些功臣时,也毫不手软,翻脸无情。

    但是李治会做表面功夫,时不时把大臣感动得涕泪齐下。

    而李旦不喜欢解释,容易让人误会,不利于笼络人心。

    裴英娘重新为李旦系上绷带,一圈一圈绕得松松的,“阿兄,你尽管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过偶尔可以做得更好。”

    李旦挑眉,点点头,俯身用胡茬蹭她的脸,“好。”

    他不会让小十七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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