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请回答我的问题。”她陡然提高音量,气势强大如同女王。 淮如咬着牙:“有!因为他要杀林警官,说林警官死了,没了心脏就杀了我们。” 甄意点头:“好,请你详细描述案发时刻的事。” 淮如被她这一连串逼问得紧张至极,忙不迭道:“许莫拿枪逼甄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甄记者不肯,许莫变得暴躁,开了很多枪,警官和记者都受了伤。他还把枪口对着我们,太可怕......” “请等一下!”甄意抬手打断,“把枪口对准了你们?” 强调了“你们”。 “......是。” “所以,”甄意缓缓道,“许莫并非单独胁迫你,也并非把枪口正面对向你一人?” 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淮如狠狠一怔,脸色发白。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安瑶作证,如果撒谎,她之前营造的形象会全线崩溃。 陪审团有12位陪审员,必然会有一部分相信她。 她闭了闭眼,死不松口:“他的枪口是对着我们两个人的方向,子弹打到谁都有可能。” 这是杨姿教她的说辞。 甄意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抱着手,挑衅十足,自言自语道:“我认为,当时许莫并没有胁迫你。而是胁迫在场的另一位证人。是你在自作多情。” 她这样的语气逼得淮如几乎破功,她一时控制不住,怒道:“许莫差点儿开枪杀了记者,我是在救人!” 说完,便见甄意的眼睛里有了笑意,她莫名心底一凉。 下一秒,便听她幽幽道:“先不管是为了谁,刚才你总算是承认枪口不是对着你了。” 淮如一震,她的确在情急之下说出“许莫差点儿开枪杀了记者”。 可她很聪明,瞬间补充: “他会在几枪内打死甄记者打死我,他会屠杀所有人!林警官已经快死了,我应该救自己,救另一个更有机会活下去的人。” “抗议!”杨姿反驳,“不论自救还是救人,都符合‘合法杀人’的法律定义!都可以免责!” “谢谢杨律师的提醒,”甄意回头看她一眼,嘴唇一勾,傲然道,“那我们来讨论救人的定义。” 她眼风扫向淮如,真真是毫不掩饰的绵里藏针,直指关键:“你如何判断许莫会发狂杀人?” “我是在许莫扣动保险栓后才动手的,并非无缘无故怀疑他要杀人。” 这也是杨姿教她的,说明她有足够的理由判断许莫要开枪。 甄意眼神灼灼:“许莫扣动保险栓,扣了几次?” 淮如隐隐又觉不安,而这种事实类的证据,是无法撒谎的,便小声道:“四次。” “哪四次?” “对林警官两次,对记者两次。” 甄意眼瞳一凛:“许莫扣动四次保险栓!前四次开枪你都没动手,前四次都打在非关键部位。为什么你认定他第五次势必会杀人,会一枪毙命?!” 淮如一时间哑口无言。直觉自己说什么都是掉坑里。这个叫甄意的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嗅觉太敏锐,攻势太凌厉。纵使她神经高度紧张,也应接不暇。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她剥了一层皮。 “你撒谎!”甄意指着她,语气凶厉,“你对情势危险的判断不充分,你杀人并非出于受胁迫,你有别的原因,你撒谎!” 淮如大惊,冤枉道:“我没有,我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没有杀林警官的理由,我不认识林警官,我也不认识绑匪。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被劫持者。在那种坏境下,我真的以为他会杀人!” 杨姿瞬间意识到淮如心急说错话了,起立:“反对!” “反对无效。” 淮如愈发惶恐。 甄意的表情却松缓下来,没有继续发力,反而平静地问:“许莫一开始要挟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 淮如见她不问前面的事儿,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是。” 可很快甄意话语一收:“为什么心还没挖出来,林警官就身中两枪?” 这一张一弛叫淮如叫苦不迭,再度紧张。做过笔录内容也无法撒谎:“因为......绑匪发现林警官是......警察。” “哦?绑匪怎么发现他是警察的呢?” 淮如不做声。 “回答我!” 淮如肩膀一抖,低声:“我不小心喊出来......” 全场哗然。 甄意停了一会儿,等着大家议论完,才问:“你暴露林警官的身份时,没有想过这会给林警官带来生命危险吗?” “对不起。”淮如捂着脸哭泣,“是我情急之下口误,是我对不起......” 旁听席上再度有轻声议论。或许,有人察觉,这个人虽然可怜,但也极度可恨了。 甄意等到大家都安静了,鸦雀无声了,幽幽问了句: “你刚才说,你没有杀林警官的理由,因为你不认识林警官。那么......”她声音不大,却砸进每个人的心里,“你当时怎么知道林涵的身份是警察呢?” 一语既出,满座死寂。 莫名有阴风阵阵,所有的目光都胶在淮如身上。 淮如惊愕,这才知落入了甄意的圈套。她不断暗示她故意杀人,任何细枝末节都被她揪出来,她腹背受敌,应接不暇,情急之下装可怜为自己洗脱,没想,却出了漏洞,牢牢被她抓住。 淮如足够机智,迅速挽回,道:“林警官和司警官去医院调查许茜死亡案时,我见到过,所以知道他是警察,但不算认识......” “你已经撒谎了!”甄意毫不客气地打断,不再给她发言机会,“你认识林警官,却说不认识;你还说不认识绑匪,这句话也不可信了。全是撒谎!你全都认识!” 旁听席上再度哗然。 “反对!”杨姿厉声抗议,“这是毫无根据的推论。” 法官看了甄意一眼:“反对有效。” 可甄意的目的已达到,她收势了,问:“许莫为什么逼迫别人动手,自己不动手?” 淮如一怔,咬牙不语。 甄意料到她死也不会说,转身看向陪审团和旁听席,声音清朗而明亮: “被告不肯说,那我来解释,根据另外两名证人的笔录,许莫不自己动手挖心的原因是,‘我妈妈不让我杀人’。这是绑匪的原话。” 众人皆惊怔。 甄意优雅鞠躬:“我的问题暂时问到这儿。” 不再继续问,留下的想象却无穷: 淮如不肯承认这句话,是什么目的? 杨姿手心发凉,甄意的气势太强大,攻势太凶狠,关键是,任何的细枝末节她都不放过,根本叫人防不胜防! # chapter74 接下来,安瑶以证人的身份出场。 其实,在建议甄意当控方律师前,尹铎就对甄意的证人身份有些疑虑,因为她只记得自己被枪击的情景,却不记得淮如杀林涵的细节。尹铎认为她可能受了刺激短暂记忆缺失,如果她当控方证人,容易被辩护人抓到弱点。 那天约甄意去对证词,其实想委婉地告诉她不会让她做控方证人,不想却...... 甄意和安瑶配合得非常好,安瑶简短地描述了当晚的场景后,甄意问: “你看到了全部的情况?” “是。” “许莫要求甄记者把林警官的心挖出来?” “是。但她拒绝了。”安瑶声音平缓,说话很轻,不徐不疾,却透着莫名的说服力和感染力,“许莫朝她开枪,威胁要杀了她。第一枪打在她的左腿,她疼得尖叫,却捂着林警官肚子上的枪口不松手;第二枪打在她的右腿,她跪下去了,还是不松手,也不肯拿刀。 她说,不管是为了任何理由,都不能杀人。 她还说,让我为了救自己的命,去剥夺别人的命,休想。” 她分明语气平静,却带着满满的不动声色的血性,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样惨烈却坚韧的一幕,看到了生命的挣扎与抉择。 法庭上落针可闻,旁听席上鸦雀无声。 甚至有人不禁抹眼泪。 淮如被逼杀人或许是无奈,但这样骨气才是人性的正道啊。 甄意倒是全场最平静的,问:“接下来,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威胁说要把甄记者的心挖出来。” “没有提到淮如?” “没有,因为淮如是人质。” 现场开始窃窃私语。 安瑶又缓缓道:“而且,我认为,对淮如来说,事情并没到最危急的关头。因为她并不是许莫眼中的焦点。” 旁听席里一片哗然。 淮如震惊,杨姿则抗议:“反对!许莫的情绪,当事人无从得知。这些判断都是证人的主观想法。” 甄意淡淡看她,借力打力:“你当事人认为事情已经到紧急关头,这也是她的主观想法。” 杨姿一噎,不想没挽回败势,反被咬一口。 法官敲法槌:“反对无效。” 杨姿憋着气,坐了下去。有些心急了。 甄意继续:“淮如说她是为了救别人,你怎么看?” “我认为不是。” “为什么?” “因为淮如把刀刺进林警官的胸口后,没做任何停留,就把他的心挖出来了。”安瑶眼中浮起泪雾,重复一遍,“她没做任何停留!” 这一下,庭上几乎要爆炸。 即使是自卫或救人,哪有人能在把一个活人的心挖出来时,毫不犹豫,毫不手软? 淮如一开始并不觉不妥,直到听到众人轩然,才察觉不对,大喊:“你撒谎!” 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违反法庭纪律,淮如连带着杨姿都被警告。 接下来杨姿盘问安瑶,没有挖出任何漏洞,因为安瑶说的全是真话,她抓不到纰漏,反而给人留下安瑶诚实的印象。 安瑶和淮如形成鲜明对比,杨姿隐隐觉得不安了。 庭审进入到后程,她终于冒险提出:杀死林警官的是许莫,淮如杀死的是一个必然会死的人。 为此,她请来了警局的法医: “请问,林涵警官的直接死因是什么?” “挖去心脏,和剧痛。”林涵是活活痛死的。 法庭里鸦雀无声,甄意坐在律师席上,眼泪差点出来。 杨姿却很淡定,问:“请问许莫的子弹打在哪里?” “脾脏和胃部。” “打到动脉了吗?” “是。” “所以造成大出血?” “是。” 杨姿势在必得地弯一下唇角,问:“法医赶到现场的时,林涵死亡多久了?” “近两个小时。” 杨姿提高音量:“如果我的当事人没有杀他,以他脾脏和胃部大动脉受的伤,他能够撑上两个小时吗?” 法医沉吟片刻,最终答:“不能。” “所以不管我的当事人有没有杀他,他都必死无疑。”杨姿已迅速调整,努力为淮如减刑。 “反对!”甄意立即起身,思路异常的清晰,“辩护人忽略了林涵警官必死的一个关键条件:在没有救助的情况下!”她沉声道:“如果得到救助,他很可能不会死。” 杨姿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没人能给林涵救助!” “人质里有一位医生!” “可绑匪不会让她救助。” “绑匪后来出现过一个举动,他让安医生给另一名受伤人质救助,这说明一切都有转圜的可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