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受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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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为什么……会,是,你?”

    华容不答问题,只笑道,“我就指望王爷重掌朝纲,将来能给我封疆呢。”

    韩郎喉咙终于不刺疼了,体内潮起层层热腥,勉强勾起笑容,“华容,那是送……”

    最后的“死”字没说出,一口血已经喷射而出。

    流云已经累得没力气说话,空睁大眼,对着华容。

    华容将韩朗放下,翻开他紧阖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四肢和脉相。

    本来深黑的眼眸这时蒙着层诡异的雾色,四肢震颤,最要命的是呼吸也有衰竭症状。

    看来汞汽已经透进血脉,正随血脉游走,很快就会伤及所有的脏器。

    华容的眉蹙得紧了,扶头迟疑一会,这才将韩朗身子放平,吩咐流云:“王爷中汞毒已深,看来要换血;你照看好华贵,我来。”

    陵园外,嘈杂地声音起,明显追兵已经赶到了。不过,流云已经布下阵局,所以华容并不担心这个。

    他将韩朗放下,折陵园角落细长树枝,用刀划开树皮一条细缝,挑拨去枝芯。将树枝整成空心的管。

    随后,回到韩朗身边,在他两手手腕快划一刀。

    血如泉涌,那吸了汞毒的败血很快流了大半,而韩朗开始陷入昏沉,一张脸煞白,心跳得极其缓慢。

    他受将离之累已久,现下血又失了大半,可谓生死只差一线。

    华容咬了咬牙,拿出那掘坟已经卷刃的长刀,在自己手腕和韩朗头颈各划一刀。

    刀尖上两股热血滚滚,最终溶到了一处。

    所谓攻受合璧天生一对,两人竟连血脉都能相溶,华容苦笑,将树管一头插入他的血管,一头接到了自己脉上。

    内力推送,华容身上热血被慢慢送到韩朗体内。极少许血沿吸缝溢滴而下,落在韩朗脸颊。

    眼前又是一阵昏黑,而且这次维持了很久。

    华容还是苦笑,静默着等那阵眩晕过去。

    而韩朗静卧,这时鼻息稳定,竟是十分安详。

    “王爷。”华容将身子渐渐伏低,近到不能再近,这才耳语:“到如今你欠我良多,但愿来日你能还得起。”

    韩朗不语,沉沉昏迷。

    这句话他本来绝无可能听到,可是华容定睛,却看见他依稀勾起了唇角,那角度很是讥诮。

    远处,追兵们冲不进陵园,只好在阵里打转,无奈对天空放箭。

    流云带回华贵,支起棺材板,挡箭。

    箭中的不多,居然吵醒了华贵人。

    他揉揉眼,一瞧见流云马上凑近,耸起肩帮着流云,分担掉点木板的重量,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横眼对着华容道:“开花的铁树,我们是不是要抗着这死沉的棺材板一辈子?”

    流云倒先答话安慰,“阵是我布,早想好了退路。我们去兔窟!”

    雨停风却还是吹得不畅,湿气闷潮压到了最低点。

    韩焉无所事事地看窗外风景,等待。

    月氏发难,屡生战端。他现在起兵发难,实在有些牵强。

    可有这个皇帝坐龙椅一日,朝堂哪里有士气可言?有无还不是一样?

    思绪一转,他又想起了弟弟韩朗。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作为对手,韩朗该死。作为弟弟,韩朗不当虚死,做兄长怎么样也该给他个教训。

    韩朗该知错!

    十数年将离折磨,他早已泯不畏死。

    可头顶水银倒灌,那种滴答声数着死亡脚步、被汞毒逼得无处躲身的滋味,韩焉就不信他不怕。

    做哥哥的,有义务责任让他在死前畏惧,从而后悔,明白到倾尽一生和自己的大哥作对,是多么的不该不智。

    窗外天空终于有了变化,灰黑被染成通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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