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姜虚钧更虚了:“不不不不我不想……” “那么,当初害我之事,你可知情?”桑远远问道。 姜虚钧见她有话问自己,不由得松了好大一口气:“这件事我知道。是云之濯告诉我的。说起来,几个人之中,我就只跟云之濯说得上话,他待人倒是真诚,我刚来什么也不懂,都是他为我讲解,也不会不耐烦,是个很好的人。” 疯狂拖时间。 “说重点!”桑远远怒。 姜虚钧擦了把汗:“好,但我得从头说起。最初的起因,是二十多年前,天坛用大天衍术推算世间大运,算到了灭世之相——茫茫大地,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无尽的血、火、焦土,冥魔以及冥魔的尸骸。一个人也没有,文明全部毁灭,在大术的最后,看到了两个身上燃着火焰的灭世恶魔,实在是骇人得很!” 幽无命与桑远远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他说的,倒是与当初秦玉池的证供大部分对得上,只不过秦玉池并没有提到所谓的‘灭世恶魔’,这应该是只有高层才知道的绝密。 幽无命挑挑眉:“嗯,接着说下去。” 姜虚钧:“天坛反复反复推衍,寻遍了解决之道,最终,大天衍术显示了唯一的一线生机——韩州王世子韩少陵,乃是天命之子,有至纯至善之女辅佐,再加上天坛全力襄助,便可以拼出一线生机,避免世间大祸降临。” 桑远远与幽无命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点点头。 这一条,也和他们所知的线索对上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与大天衍术推衍的‘未来’格格不入,她就是姜雁姬。按照天衍镜中显示的未来,她应该登基成为女帝,做韩少陵的垫脚石,然而姜雁姬这个人,却……唉,她在外面找了个男人,还生了个私生子,我们百般威逼利诱,她都不肯配合,一心只想跟那个男人。” “天命之事,牵一发动全身,姜雁姬若不是女帝,那么未来将被彻底打乱,皇甫俊必定不会愿意一直做姜氏后盾……眼见那唯一的生机,便要毁于姜雁姬之手。” 桑远远的心脏重重一跳,悄悄伸出手,牵住了幽无命。 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后来。”幽无命的牙齿中平静地蹦出了两个字。 姜虚钧道:“后来,坛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姜雁姬骗回来,然后将那些‘正确’的‘未来’,通过镜核,以天命之力强灌到姜雁姬的脑子里。” 桑远远感觉到幽无命的手抖得更厉害,时而冷得像冰,时而焰气难以抑制,烙着她的手。 “结果却谁也没料到,”姜虚钧道,“姜雁姬并没有洗心革面,而是换了个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玄乎,云之濯也只说讲不清楚,大约就是姜雁姬原本的魂魄被驱逐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一个很契合于‘未来’的心狠手辣的魂魄被换了过来。” “这个‘姜雁姬’到来之后,一切与大天衍术显示的‘正确未来’都能正正对上。于是我们和皇甫俊一起,力推这个姜雁姬上位。皇甫俊那个人重亲情,姜雁姬就给他生了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东州那个皇甫渡,有这个孩子在,皇甫俊便会甘心在背后支持姜雁姬。” “总之,皇甫俊被姜雁姬蒙在鼓里,姜雁姬其实也被我们蒙在鼓里。她根本不知道,她和皇甫俊所做的一切,最终是在给天命之子韩少陵铺路罢了。” 幽无命垂着头,整张脸都埋在了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虚钧道:“这个‘姜雁姬’不负众望,弄死了外面的男人和那个私生子,成功得到皇甫俊彻底的信任,顺利登基成为了女帝。经过这一事,天坛便寻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再有哪一个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不走正途,那便把他换走。” 桑远远脚步微一踉跄:“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我了。” 姜虚钧点头:“对,天坛第二次施逆乾坤术,便是为了桑王女你。大天衍术显示,最终陪伴在天命之子韩少陵身边的那位女子,是个平等博爱,至纯至善,为了帮助他人,不惜牺牲自己和自己身边之人利益的奇女子。很不幸,天坛经过长久跟踪观察,发现桑王女你并不是这样一个人。” 桑远远缓声道:“我可真是谢谢天坛对我的正确评价,我还真不是个脑残。” 她试图让语气轻松一点,但嗓音却不自觉地沙哑了许多,染上了沉沉阴郁。 “可不是嘛,”姜虚钧讨好地笑了笑,“其实连云之濯都受不了那个梦无忧,可是,没办法啊,只有她在韩少陵身边,只有他们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世间才能免于一难,这,谁也没有办法对吧。” 桑远远点点头:“说六年前的事。” 姜虚钧急忙道:“六年前,天坛再施逆乾坤大术,将‘正确未来’与天命之力一起灌入镜核,由云之濯带着镜核参加你的及笄礼,打算像换走姜雁姬一样,换一个适合的魂魄过来接手你的一切。” “结果出了个岔子。云之濯说,你被天命灌顶之后,却告诉他,你并没有和韩少陵在一起,而是死于六年之后——因为大天衍术乃是窥探天机,只能看到大势和零星片断,所以之前谁也不知道,桑远远竟然早早便死了,陪在韩少陵身边的那个,只是另外一个和你长得相似的女人。” “云之濯就不怀疑我撒谎吗?”桑远远忍不住问道。 姜虚钧道:“被灌注了天命之力,你当时魂魄已然不全,神智不清,不可能说谎。当时云之濯一时心软,容你对着镜核许下了一个愿望——临死之前,再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云之濯说,这是他一生唯一犯下的一个错。他原本以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心软和仁慈无关紧要,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十死无生的局面,你居然活了下来,还打乱了全局。本该死掉的人很多都没死,本该活着的人却一个接一个死了……” 桑远远立刻想起了云之濯在白州时说过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 所以,六年前,天真活泼的少女接过了天坛圣子的‘祝福’,却没想到这份祝福那般沉重,生生将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撕裂了出去。 桑远远忽然浑身一冷,虽无记忆,但一些本能的痛苦反应袭入脑海,令她颤抖战栗。 还当真是‘一点不算纰漏的纰漏’啊! 桑远远仿佛感知到了当时自己的心境——女子最美好的一段人生即将开始,却被命运之手无情扼杀。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向刽子手祈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在临死前,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 最为讽刺的是,在她刚得知自己命中注定要死在韩少陵的小夫人手上时,他竟然正好向她求亲。 桑远远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让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等待六年。 如果韩少陵愿意等她,如果他没有娶幽盈月,那么桑远远就不会被杀死,他,便是她当时能看见的,伸手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他等她,只要他等她。 她就能活。 可惜他没有。 她并不怨恨韩少陵,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只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他,便在一步一步走向今日的结局。 他以为只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负心,其实当时她押上的是自己的生死。 他没有等她,却又娶了她,给她正妻之位,却是负了她的命。 这一切,都是性格使然。 如果换了幽无命这样的人,他要么不答应,如果答应,他就一定会做到——不是退而求其次留个正妻位置就算应守承诺。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天意’。 谁跟谁,注定了就要在一起。 眼眶难以抑制地阵阵发热,鼻根一酸,滚烫的泪水滑过脸庞。 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果,别怕。”幽无命的声音中翻滚着压抑至极的情绪。 她很想伏到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然而现在不是时候。 她望向姜虚钧:“那梦无忧是怎么回事?” 第(2/3)页